再次踏入家门，格洛丽亚甚至有一些恍惚。

除了中途为了拿武器回来过一次之外，两个月来格洛丽亚就没有在家呆过。

第一次休假申请被驳回后，格洛丽亚又以探亲为由，向上级连续递交了多次休假申请，终于勉强的得到了一天的假期。

推开门，客厅里的花瓶里已经摆上了新鲜的红玫瑰，这说明斯科特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

屋里传来奥斯本打游戏的吵闹声，虽然内容不堪入耳，但也让这间房子有了几分生活气息。

格洛丽亚放下东西，径直走进奥斯本的房间。奥斯本带着耳机背对着她劈里啪啦地打着游戏，而斯科特在奥斯本的床上放了一个小桌，上面摆好她喜欢的甜食，很明显已经等她很久了。

“终于放你回来了啊！”斯科特拍拍床，示意格洛丽亚坐下，“之前你明明都踏进来了，都不肯在家里多呆一秒，啧啧啧，真是狠心的老女人！”

“任务。”

调侃归调侃，两人都明白对方的身不由己。

奥斯本的房间很挤，堆满了各种塑料小人与毛绒娃娃，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机械手工制品。他的电竞椅一退后就撞到了床沿，卡在那里。

而夫妻二人则把床桌移到了奥斯本椅子的后面，三个人紧紧的挨着。

斯科特抬手抓起奥斯本的耳机大声吼道：“臭小子！你的护身符呢？”

“哎呀，带着呢带着呢！”

奥斯本头也不抬，从胸口挖出一个黑色的吊坠，潦草地向斯科特甩甩，又赶紧放回去，一把从爷爷的手里按回自己的耳机，继续在峡谷里的战斗。

各方面确认后，斯科特终于放心地坐下，并带着桌子又往奥斯本的方向挤了挤，俯下身对格洛丽亚小声地说。

“亚伯拉罕想要重启天谴计划，黑夜教会那里怎么看？”

天谴武器，一个狂妄的计划。

在三百年前的【天幕战争】中，黑夜教会的圣朱莉教堂广场上，人们达成了多次以凡质武器击杀非凡生物甚至神话生物的壮举。

飞速发展的凡质技术与圣朱莉教堂的赫赫战功，让人们不禁开始幻想：是否存在一种武器，能让普通人以凡人之姿，对抗神话生物？

于是【天谴】计划就在这个背景下诞生了。

参与研究天谴计划的，是能提供非凡沉默研究室的蒸汽教会，对凡质武器打击非凡生物有丰富经验的黑夜教会，以及当时第一个完成普通人宇航员星空漫游技术的亚伯拉罕集团。

这也是泵机火花研究所最初成立的真正目标。但由于天谴计划的终止，泵机火花便转型成了主要攻破凡质技术难题的高端实验室，以及为教会提供支持的技术部门。另外，从泵机火花完成的商业化技术也是蒸汽教会的产业之一。

“黑夜教会的态度比较积极，但是目前还没有明示，只是让我开始提前做准备，应该没有问题。”格洛丽亚说到，“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如果接下来都进展顺利，亚伯拉罕的请求我们能答应。”

“蒸汽教会的态度也是这样，比较积极，但就是不肯现在就表态。”斯科特抬起两只脚干脆盘坐床上，“看来两家教会对这个话题都比较谨慎。”

“我去联系了特斯拉家族，他们欠我们黑夜教会一个人情。”格洛丽亚开始戳起草莓蛋糕，“黑夜教会希望先在内部尝试着解决一些问题试试看，一个特斯拉家族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教会需要看到可能性与可行性。”

“我们这里也是这样，上面开始重视与亚伯拉罕的生意与对接，也对泵机火花的技术研究关心起来了。”

天幕战争之后，三个势力用了一百年的时间，换来一个失败的结果，留下了无数难解的问题。

能够有效对抗神话生物的武器，这是三方谁也无法拒绝的美梦，但是之前的巨额投入与失败让两个教会对此更加保守与谨慎。在向亚伯拉罕给出答复前，他们要先在自己家里尝试着解决一些遗留问题，来看看天谴计划现在是否有实现的可能。

成功，这就是是他们为迎接天谴计划重启做的准备；失败，也只是避免了更多物力人力的浪费

无论黑夜教会还是蒸汽教会，在看到希望之前，不会轻易地答应亚伯拉罕重启天谴的请求。

“就连博诺瓦都开始问我，关于【虚无烟尘】分离实验的问题了。”斯科特皮笑肉不笑，“他可是快一百年没关注过这个问题了。”

“那你现在有结果吗？”

“没有。实验与设备的确一直在迭代，但是——没有，从来没有成功地分离出标准计量的虚无烟尘。”

斯科特皱起眉头。

“这才是蒸汽教会最没有把握的地方。”

在天谴武器立项之初，三方势力的目标是：不需要非凡者也可以使用、可以对抗神话生物的武器。

这就导致，这个武器必须是凡质的。

在这之前，官方非凡者对抗神话生物时，都使用的是高级别的封印物。这些物品无不具有危险而充沛的灵性，普通人甚至低序列的非凡者都可能无法对抗封印物的负面效果，甚至受到污染。

对封印物来说，高强度意味着高风险，让普通人去驾驭可能不只是送死那么简单，极端情况下甚至能为对方增加战力。

可如果高能凡质武器真的完全脱离非凡力量、没有灵性保护，就很容易被其他高序列的非凡者操控，自己反而是为敌人做了武器。

这个计划的要求似乎就是一个悖论：为了有适配性而减少非凡因素，为了杜绝灵性干扰又要增加非凡因素。

“不管如何，在天谴计划中，在武器上装配合适的虚无烟尘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斯科特感到头疼。

“它确实就在眼前，可是它用不了啊！”

唯二知道存在的虚无烟尘，都无法进行利用。一个位于泵机火花内，合适的分割方法至今也没有找到，而蒸汽教会也不可能将它全部拿出来殊死一搏；另一个则位于圣朱莉教堂，准确的是位于教堂广场上的那一池喷泉，可它成为了喷泉或是水流的形态，日常情况下，会吞噬掉落进去的任何东西。

“确实，我们现在知道的两处虚无烟尘，都没有利用的方法……”

说到这里，两人愣了一下，他们在同一时间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不，我们见到了三次虚无烟尘。”

斯科特推了推眼镜，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凝重起来，慢慢地向格洛丽亚伸出三个手指。

“泵机火花。”

“圣朱莉教堂。”

“以及……灿烂假日酒店！”

空气一下子沉重起来。

两人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但无数的想法在思维中翻涌。

这是他们三百年来，第一次在其他地方，看到虚无烟尘，还是如此大量而富有活力的虚无烟尘。

虚无烟尘到底是什么？它从哪里来？又有什么用？它是否是能被操控的？或者真的是某种能够颠覆非凡世界的禁忌之物？

与它共处了三百年，两人突然发现，自己依旧是对虚无烟尘一无所知。

“最高会议从来没有答复我关于虚无烟尘的任何提案，所以近几十年我干脆没有去问过这方面的问题，除了灿烂假日酒店那一次——那一次关于虚无烟尘的报告也被忽略了。”格洛丽亚问道，“你那边呢？”

“一样，博诺瓦会直接无视我对虚无烟尘的任何提问，教会方面更是如此。”

斯科特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咬了两下又拿下，在手指间转两下又重新叼起，如此反复几遍后，他拿起那根烟，目光灼灼地看着格洛丽亚。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教会也对虚无烟尘一无所知？”

他捻着烟，像是举着一簇火。

“而我们，正是他们探求虚无烟尘之源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