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嘉丽从未在这么晚的时候来过河边。他们手牵着手走在河岸上，月光亮堂堂地倾泻下来，像是撒下一地白霜。远处的河滩沙地上立着一个稻草人形，破旧的衣袖在晚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这里”，托尼拉着妻子跨过引水沟渠，沿着土路走进一片瓜田，只见他抱起一个圆滚滚的瓜，仔细观察花纹的走向，煞有介事地敲了敲，又把耳朵贴上去听，然后咧嘴笑了∶“这个瓜肯定很甜！”

“这就是你说的乐子？大半夜跑地里来吃西瓜有什么好玩的？”

托尼把瓜放进水渠清洗，掏出自己随身佩戴的匕首，从瓜皮处伸进去掏出来一块锥形塔状的果肉，递到斯嘉丽嘴边∶“来，尝一口吧！”

斯嘉丽皱着眉毛一脸嫌弃，但是看着丈夫殷切的眼神，还是勉强给了个面子轻轻咬了一口。这只瓜确实很甜。这种有着沙沙甜甜口感有多汁清凉的水果很适合在燥热的夏天晚上享用。

“呱——呱——”田里的青蛙声连成一片。他俩很快就合力干掉了一个大西瓜，吃得肚子溜圆。斯嘉丽对着水面照镜用手帕擦嘴，而托尼则抓起几枚石子打起了水漂。

“斯嘉丽，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咱们一起爬树，一样掷石子……那时候咱们多快乐呀！我时常会想，如果时光能够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啊！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斯嘉丽握着手帕的指头微微收紧，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并不喜欢回忆过去，我一直觉得这种事情要等到年老了才好去回忆的。可是……”她的内心忽然感伤了起来，童年的愉快光景重新浮现在眼前——老朋友们成群结队地回来了，仿佛这么多年来他们并没有死。

大家伙聚在一起笑闹着。斯图尔特和布伦特还是两个长腿红发、爱开玩笑的小伙子，汤姆和博伊德野得像两只小马驹。乔·方丹忽闪着一双热情的黑眼睛，凯德和雷福德·卡尔弗特行动起来仍然那么文雅而迟缓。

方才稍稍轻松愉悦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以至于斯嘉丽忍不住嗔怪道∶“你说带我出来玩找乐子，怎么偏偏却又要来惹我伤心！”

“我哪知道你这样容易感伤，你的心有时候真硬得像是石头做的，咱俩结婚也有些年头了，但我始终感到你身上有一股陌生疏离感。”

托尼·方丹握起斯嘉丽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能感受到吗？我的心脏正在猛烈地为你跳动。我想要一直呆在你身边，可是你好像并不是这样认为。当我远离你的时候，你或许很着急地想要找回我，可当我靠近你的时候，你却总又把我关在门外。”

“我没把你关在门外！”

“你有，你把我关在你的心门之外，我也猜到了，你心里仍然还有他，如果你心里仍旧忘不掉他，我想我也可以等，只是我有些担心你对我其实并没有感情。”

“那又怎么可能呢？难道我们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吗？”

“是啊，我们仍然只是青梅竹马，即使已经结婚好几年，还生了两个孩子，在你心里也没把我当成你的丈夫，你心里丈夫的位置其实一直都还留给斯图尔特，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