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围城
作者:璞玉芳华 | 分类:现言 | 字数:7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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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亲家纷争两地起
爷爷踏着狗的吠叫声,回家了。
方母在狗的吠叫声完全消失后,也回家了。
“这是一家子什么样的人呢?订婚这么大的事竟也当做儿戏了?定好的日子说改就改了?”
方母看着方父,愤愤地问。
“不改能行吗?初十那天是月朋他小爷爷的周年忌日。”
方父的头埋在一份《参考消息》中,有些不耐烦地说。
“月朋的爷爷不是没有亲兄弟吗?冷不丁的,从哪里又出来一个小爷爷?”
“是他本家的一个小爷爷,还没出五服。”
“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
“择吉期要避开各种忌日,这是最起码的常识。订婚这么重要的事,谁家的父母不会考虑的周全妥帖呢?”
“不是自家的老人去世,日子又久了,谁会记得那么清楚。”
方母听了,皱了皱眉头,那瓣梅花似的老年斑也不安地跳了跳。
“这订婚的日子突然改了,可是称了村里那几个长舌妇的心,她们又可以添油加醋地好好嚼嚼发痒的舌根了。”
“嘴长在人家的鼻子下面,他们想说什么,就由着他们去说吧。常言说的好,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时候不早了,都好好歇下吧。”
爷爷摸了摸下颌上的白胡子,和风细雨地说完,又看了儿媳一眼,起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今晚,爷爷没有喝酒,脸色却因为高兴而红扑扑的,脚步也随之轻快了许多。
“订婚改日子这样的大事,竟让月朋来与我们说,他爹他娘做什么去了?这不是明摆着没有将子玉,还有我们放在眼里吗?”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方父抬起头,硬邦邦地怼出一句。
“哎!哎!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能让月朋走了?我还没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呢!”
方母冷着脸,又怼了回去。
“我又不知道你去谁家串门了,要我去哪里找你?”
“还用你出去找我吗?就让月朋在家里等着,我不回来,他不能走。”
“月朋是和他同学一起来的,两个孩子明天一早都还要上班呢。”
“你成天跟个没嘴的葫芦似的,跟我说不了几句话,就知道读你的那些破报纸,好像还有多少国家大事需要你操心一样,我出去串个门,找人说说话又怎么了?”
方父想说什么,忽然打了个哈欠,他不再理睬方母,撂下手中的报纸,一个人上床睡觉去了,留下方母独自坐在灯下生闷气。
“今晚村里那些狗叫的可真厉害,除了聋子,没有听不到的。”
“明天一打听,知道是子玉的婆家推迟了订婚的日期,从长舌妇们的嘴里,能有多少好话吐出来?”
一念至此,那些嘁嘁喳喳的交头接耳变得活灵活现,齐齐地涌进了方母的脑瓜子,她觉的头越来越大,仿佛顷刻间要炸开似的,胸口也一阵阵的发慌。
方母没有听懂,或者是听懂了,也做不到爷爷说的那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境界。
其实,人类的世界和动物的世界在很多时候,是既有区别,更有联系的。
譬如说,人和狗吧。
这狗呢,只要不咬人,就让它尽情地叫吧,你不理它,它自觉没意思,也就不叫了。
这人呢,要想说风凉话,就让他尽情地说吧,你不理他,他自觉无趣,也就不说了。
“哎!我们这是办的什么事啊?我怎么就忘了月朋他小爷爷的忌日是十月初十呢?”
昏黄的灯光下,季父拍着有些花白的头,万分懊丧地说。
“你是什么意思呀?你说明白些!难道我就记的十月初十是月朋他小爷爷的忌日了?”
季母虽听的心虚,却依然面不改色,反唇诘问。
“我可没那意思,你别想多了。我只是觉的月朋年轻,脸皮又薄,让他一个人去方家说推迟订婚的事,实在是太难为他了。还有咱们未来的亲家,估计一时在村里和众多的亲戚面前……”
“这事要是早些日子知道的话,我会亲自去一趟方家岭,去跟亲家公与亲家母解释并赔礼道歉的。这不是时间短,路太远,来不及吗?”
季母不等季父说完,机关枪似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不说这些了,再说多少也没用了,咱们还是将订婚的仪式办的隆重一些才好。”
“怎么样才显得隆重?”
“去镇上的饭店开几桌宴席。”
“去镇上的饭店摆酒席?你真想得出来啊!那可是乡长、镇长等头面人物为儿子订婚才有的排场,咱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有这个必要吗?再说了,在饭店里不过是图个花样,不实惠。冤枉钱花了不少,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还是在家中,多做几个硬菜,双方亲戚聚在一起,不是更热闹,更亲切吗?”
“那就依你了,但是要多给子玉一些订婚礼金,将咱们的诚意好好表示出来。”
“那好,不给四百了,给六百吧,六六大顺,好听又吉利。”
“不行!太少了。”
“六百!已经不少了。月青订婚时,她婆家才给了四百。咱们家月青呢,长得可是万里挑一呀。”
“月朋说子玉的姐姐订婚时,她婆家给了一千零一,咱们也照这个数给吧。”
“什么!一千零一!千里挑一!凭着我们家月朋这么好的人才,找一个长相这么一般的媳妇,竟还成千里挑一了?”
“你不要总是以貌取人,更不要忘了我们是在表示诚意。月青呢,人长得是好,可她没有工作。再说她那个婆家实在是太穷,能给四百也不少了。你难道忘了吗?自华毕业时不想去学校教书,嫌弃教书匠没出息,一心想去银行工作,最后还不是咱家帮着出了一大笔钱,才将事情办成的。”
“事情从来都是一码归一码的。”
“其实,订婚的礼金多与少,也关乎到我们家的面子,特别是月朋。你这个当娘的,是最了解他的。”
“好!就按你说的办。给!咱也给一千零一。”
季母听了,一时无语,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她的话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来。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去山上看果园了。”
季父说完,起身走了。
今年的苹果品相特别好,甜度比往年也高,看管果园更要精心。
月光照在崎岖的山路上,季父孤单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季母眯起眼睛,望向窗外,寂寞的思绪又飘起来,飘的很远,很远……
贫穷,就像烟囱里冒出来的鬼怪,一旦附在谁的身上,谁的命运注定会脱出自己的手心。多年后,即使赶走了它,收获的,还是梦里的一声长叹,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