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围城
作者:璞玉芳华 | 分类:现言 | 字数:7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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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藏在箱子里的秘密
季月朋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崴伤了脚,吃过晚饭,不免有些犯困,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家没有回城,而是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赶回城里。
方子玉和望舒先后从家中走了,季月朋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也想出门去,他用胳膊肘支撑着起身时,一抬头,看见双人床上层那个大木箱子上了锁,而平时插在锁孔里的钥匙也不见了,箱子是望舒的。因为他们一家三口彼此约好,要互相尊重,如果没有经过允许,绝不会私自查看对方的日记、手机等,所以家中除了大门要锁好,其余的抽屉、橱门等都是不上锁,或锁上了也不抽走钥匙。
“会不会是钥匙从锁孔中自行掉落了?”
季月朋想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前,抬手拧了拧挂锁,再次确定是锁着的。他忙踮起没有受伤的那只脚,查看钥匙是不是落在下面了,并没有。他瘸着腿,在家中将可能藏钥匙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想必是望舒随身带走了。
“看来望舒和望弟这两个孩子的恋情已发展到了了比较深的程度,他的箱子里一定藏着秘密,怎样才能打开它呢?”
小时候,季月朋曾见过有人用一根细铁丝便轻松地打开挂锁。于是他趴在地上,拉出床底下的一个柳条筐,钳子、锤子、扳手……一翻到底,还真找到了短短一截细铁丝。
像捡到宝贝似的,季月朋仔细拿好了铁丝,用钳子夹住一端,大致弯出数字7的样子,小心地握在手里,又搬起一张小方凳,放在床前,一只脚踩上去,另一只受伤的脚也试探着踩上去,站稳了。
自制的钥匙用的还算顺手,弯钩顺利地插进锁孔,左旋了右转,十几圈过后,也没能打开。
季月朋又将那“钥匙”的弯钩调整了几次,反复试了几回,小小的挂锁依然忠于职守。
受伤的脚踝发出一阵钻心的疼痛,额头上冒出的汗也一股股流下来,季月朋强忍住,又试探着将伤脚从凳子上挪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基本消失,阳光照进柳条筐里,折射出一道红色的微光。
季月朋定睛一看,那光来自筐子的一角,是一个雨披自带的外包装,大红色的小袋子鼓鼓囊囊的。他忙伸手抓过来,沉甸甸的,拉开拉链,里面装满了这些年家中用过的旧钥匙。然而,那些钥匙大多是球形锁上或是更大的挂锁上的。他不甘心,拿起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居然还有一把挂锁,虽然锈迹斑斑的,看上去却和望舒箱子上的那把一模一样。
“太好了!锁孔里竟然还插着钥匙,或许用这把钥匙也能打开箱子上的锁。虽然钥匙生了锈,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季月朋喜出望外地想着,拔出来的钥匙已经握在他的手中。
有些吃力地站起来,季月朋歪斜着身体,两只脚再次踩在方凳上,钥匙被慢慢地插进锁孔里,只拧了一下,“嗒”的一声轻响送入他的耳朵,尤似天籁,挂锁被打开了。
是那万分之一的概率出现了?还是这把钥匙本来就是这把锁上的?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以前,季月朋常对方子玉说,凡是家中不能用的旧东西,统统都扔了。从现在起,他再也不会对她这样说了。
季月朋的心在胸膛里“咚咚”直跳,仿佛一下要跳出来似的。是激动?是紧张?还是……
“没有经过望舒的允许,我这样做好吗?”
“好!”
“不好!”
“你真是长了个木头脑袋!我……”
季月青的话又响起来,季月朋的脚踝再次发出钻心的疼痛,“好”即刻战胜了“不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季月朋取下挂锁,打开箱盖,里面是望舒的画,那些漫画画的真好。他没有时间欣赏,只是快速翻地看着。在最下面,找到一摞画,不是漫画,而是人物的写真画。
季月朋小心地抽出来,打开其中的一幅,见上面画的是一个女孩儿,酷似年轻时的肖玲。他的厌恶感油然而生,心头一颤,伤脚跟着发出一阵钻心的疼痛,猛地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好半天,季月朋才缓过神,他从地上爬起来,重新站到凳子上,打开其余的画,那个女孩儿以不同的姿势展现在面前。其中一幅,有女孩儿额头的特写,那条短小上翘的疤痕,被望舒寥寥几笔,虚化成星星点缀着的弯月,呼应着眉毛里的心形胎记,充满了朦胧的诗意的美感。
箱子最底下的一角,放着一摞日记,一本崭新的放在最下面,季月朋拿出来,翻开,飞快地浏览着,他的脸色渐渐变的煞白。
去年秋天,望舒跟随美术老师去杭州写生。在那里,画上的女孩儿王迪遇见了望舒,一眼便喜欢上他,并主动加了他的微信。
杭州一别,王迪与望舒的联系不断,交谈日渐深入,两人约定努力学习,一起考入中央美院,争取毕业后留在北京,共同携手,开创美好未来。
季月朋想起来了,大约就是从那时,望舒脸上的笑容多起来,成绩一直在稳步提升。
爱情的确是神圣而有魔力的。
季月朋的手忽然抖起来,他很怕撕碎了其中的某一页,忙放下那本日记,摊平,趴在床栏杆上,继续往下读。
在最近的一篇日记里,望舒的文字抓紧了季月朋的心——
王迪依稀记的她被人贩子拐走前生活过的地方不止一处,那里好像有山有水,又好像有汽车有楼房。她的妈妈长的非常非常漂亮,眉毛里却没有一颗心形的胎记。后来,妈妈生了一个小妹妹。
从此,她被送到姥姥的家里。
有一天,姥姥带她去赶集,集上的人很多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一个人举着分叉的杆子,上面拴着好多氢气球,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真好看!姥姥很舍得,一下给她买了两个,她最喜欢那个蝴蝶氢气球。可是一不小心,蝴蝶气球从她的小手中挣脱,飞到天上去了,她大声喊起来。
姥姥和很多人忙着逮气球,人贩子趁乱偷走了她,将她卖到南方。
养父和养母对她很好,还是叫她原来的名字望弟。上户口时,养父不但给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王迪,而且还和望弟同音。
几年后,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反而对她更加疼爱,胜过了对弟弟妹妹的疼爱。不过,有时她还是很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又怕养父母知道了会伤心。
最近,王迪常会做一个同样的梦,梦里有个声音很坚定地告诉她,不要再抱有任何寻找亲生父母的想法,她是永远也不会找到他们的。当初,她是被姥姥故意丢给人贩子的。如果真的要找,她恐怕连养父养母也会失去的……
季月朋读着读着,不觉有泪水滚落,他忙抬起头,用衣袖擦去。无意中,他的视线落在一个小盒子上,颤抖着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用头发编的戒指。再翻看日记,知道头发是望弟的。
手中的那个戒指,让季月朋看了很久,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住其中一根,慢慢抽着,竟然抽出来了,而戒指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捏着那根头发,季月朋呆呆地看着,看的出了神。
恍惚中,方子玉挂着泪痕的脸像一张雪白的纸片,轻轻地飘过来。那根头发瞬间变成一条火舌,轻松挣脱他的手指,猛地扑过去,纸片瞬间化为灰烬,一声幽长而哀怨的叹息随了烟雾,化作一条绳索,在半空中滴溜溜打着旋儿。
“子玉!子玉不要……”
在无声的呐喊中,季月朋的心轰然碎裂。
他和方子玉从一见相爱,到步入婚姻,携手走过近二十年的光阴。陷入人情琐碎的家事中,泡在柴米油盐的日常里,他俩的爱情渐次稀薄,消失,于无形中衍化成亲情,渐渐的,血浓于水。方子玉整个人已悄然长进季月朋的肉里,合二为一。
如果这件事被方子玉知道,她一定会伤心欲绝地离开他,忧郁成疾。而他呢?也只能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苟延余生。还有望舒,和那个无辜的王迪,两个孩子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难道就这样被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