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复精美的雕花轩窗前，一丫鬟款步走了进来，见两边有丫鬟正在给贵妃榻上的人扇着风，挥手示意两人下去。

察觉到风停了，榻上的人烦躁得翻了一个身，翻身坐起来正想发怒，却在看清眼前人之后，满脸的怒容转变成了笑意，“玉姐姐怎么过来了？可是母亲有什么吩咐？”

林如月对这个丫鬟极其亲昵，全然没有对待其她丫鬟稍有不对就打砸痛骂的态度。

玉娴微微笑了笑。

“小姐可千万别叫这样叫奴婢，奴婢一介丫鬟之身，怎么能担当得起？不过我这次来，的确是夫人的吩咐，还请小姐附耳过来……”

玉娴轻声把左氏派自己过来传达的事情同林如月说清楚，林如月的眼睛也在听到所说之事之后越来越亮，听到最后，更是喜形于色，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真得？真得圣旨都下了？”

见玉娴轻轻点头，林如月脸上满是痛快的神情。

活该！圣旨铁令如山，这下林如歌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死劫，真是天助她也！

“……不过……”玉娴见她笑得兀自开心，出言打断。

果不其然，林如月十分在意，“不过？不过什么？她还能有天大的胆子，竟然敢抗旨不遵不成？”

林如月觉得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下一秒，玉娴的话就戳破了她的美梦。

“……倒不是她抗旨不遵，而是她根本没有接旨，宫里的传旨太监到摄政王府的时候，直接被摄政王拦了下来，言说林如歌已经不在府内，并且替她接下了圣旨……”

闻言，林如月脸上的神情逐渐扭曲，变成了一种吃惊、怀疑、嫉妒、愤恼等多种情绪揉捏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林如歌！这个贱人，还说她没有勾搭上王爷！”林如月在这一刻，心中对林如歌的杀意到达了巅峰，如果林如歌现在能出现在她面前，她冲上去把林如歌活吞了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夫人让奴婢给小姐你传的话就是这些，另外夫人让奴婢提醒小姐一句，不要这个时候擅自主张，林如歌那边自有别人来对付，小姐不妨多为自己的事情好好想想，等之后没有了林如歌，还有什么是小姐进入摄政王府的阻碍，想明白了，夫人让小姐放手去做，她那边的已经为小姐准备好了一切事物，但是还得小姐自己想明白才是。”

说完，玉娴俯身对着林如月行了一礼，款步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林如月，在想到什么事情之后，林如月的手掌逐渐收紧、握成拳状，眼睛里闪烁着的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玉娴回到噙霜苑，把自己去通传的消息情况一一回复给左氏。

左氏点了点头。

“你是个聪明的。”她拉过玉娴的手，要把她拉到自己椅子旁边的木凳上坐下。

玉娴拒绝不过，勉强在木凳上坐了一小点部分，恪守着奴婢本分，不敢离左氏太近。

“我生的这个，那就是个来讨债的，脑子里盛的都是浆糊，什么事情都要给她说得透彻了，她才能明白，不管着她就等着她给你闹事……”

“有夫人在，小姐知道您疼她，才会如此，小姐其实也很聪明。”玉娴面上带笑，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行了，她什么样子，我能不清楚？找你来，除了了解一下月儿的情况，还有的是，估计不久之后，月儿的婚事就能彻底定下来，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嫁到摄政王府，所以我准备，过几天之后就让你去月儿的院子里，当她身边的大丫鬟，到时候，你就同月儿一起，进到王府之后，也好有个照应，你意下如何？”

玉娴在听到开头的时候，内心就有了些猜测，等到左氏真正把这些话说出来，她的心跳还是不可避免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垂眸敛去神情，袖子下的另一只手缓缓攥紧，“……奴婢还是想就在夫人身边，伺候妇人一辈子。”

闻言，左氏脸上带了点笑意。

“傻丫头，哪有姑娘能不嫁人的呢？放心，月儿那边，有我在，亏待不了你什么。”

这就是已经确定了。

玉娴心下明了，双膝跪地，俯身行了跪拜礼。

“烦请夫人赐药。”

至此，左氏露出一个的的确确真实的笑容。

温热的汤药服下肚，虽然没有疼痛感，可玉娴明了，有什么东西已经在这一时刻远离她而去。

这辈子，她再也没有了作为一个母亲的可能性。

可她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