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林如歌听到床上之人发出一声呻吟，起身靠近。

老妇人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帐子，视线一偏，就对上了林如歌似笑非笑的脸庞。

“……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妇人看着面前的林如歌脸上又惊又惧。

“看来你心里也心知肚明，可我就是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好的一个家，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怎么能让人不唏嘘？

老妇人冷哼，“这又关你什么事情？杀害我儿媳的凶手！”

“得了，这里又没旁人，就不要在那里装腔作势的演戏了，这里有没有幺蛾子你不清楚呢？你的儿媳妇到底是我害的、还是你害的，你心里没数？”

林如歌毫不留情地揭穿老妇人。

老妇人闻言，警惕地朝周身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之后，神情才略微放松下来，不过即便如此，她的嗓音也压低了不少。

“是我又怎么样？”她嗤笑，“你们这种女人，老婆子我年轻的时候见得多了，一打眼就知道，不是个守得住的，男人不在就闹事儿，你是一个，我那儿媳妇也是一个！当初我就不同意我儿娶她过门，一个卖酒郎的女儿，怎么配的上我们家的门第？不晓得动了那什么妖妖娆娆的手段，竟然还逼迫的启贤非她不娶，娶妻娶贤，她杜小娘哪里有半分贤德？她杜家养出的祸害，生生害了我家的家风、辱没了我家的门楣，还生下了那个孽种……”说着，她整个人几乎都进入了一种魔怔了的状态，眼神中浸满了深深的恨意和报复之后的快意。

“……她现在已经死了，你这个帮助她生下孽障的贱女人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不得好死！哈哈哈哈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老妇人神情癫狂，一字一句中吐露出的都充斥着极大的恶意。

若是换作一般人，听到这般话早就被惹怒了，可林如歌却不一样，她很理智，听到老妇人恶毒得咒怨之后也没有陷入同她的争吵之中。

“可眼下按照你的说法，我怎么觉得不得好死的人变成了你呢？”

林如歌伸出两根指头，捏住老妇人自从醒来之后还在潮湿状态下的袖子，抬到她的眼前。

原本还叫嚣狂笑着、气焰甚是嚣张的老妇人如同被掐住了嗓子的鸡，登时再发不出声音来。

很明显，她也意识到了如今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背后设计之人不再需要她这枚如今已经可有可无的棋子，甚至担心这枚棋子会咬手、干脆起了抹杀的念头。

而林如歌却是救了她的人。

“你很聪明，”林如歌起身，“杜小娘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可她的精神状态却十分得差，除了一直服用固息丸之外，更是因为你。”

“你虽没有对她动辄打骂，可却用了一种更高明的方法。”

“你看不上杜小娘的一切，看不上她的家世、样貌、学识……可耐不过儿子喜欢，所以你表面上显露出对儿子娶了新妇的欣喜，并在知道杜小娘怀孕怀相不太好之后，竭力提议让她回到京里来养胎，没有儿子在一旁看照，你的计划就开始实施了。”

“你开始针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开始在杜小娘面前疑神疑鬼，因为这个孩子是她和你儿子魏启贤在婚前怀上的，所以你开始若有若无得说起这件事情，指责她对魏启贤不忠，明明已经嫁作人妇却不恪守本分，现在你无论对她做些什么、杜小娘都应该守着，并且你还威胁她不可以把这个事情说出去、或者告诉魏启贤，因为再怎么样你也是她的婆婆、丈夫的亲娘，亲缘关系不可割舍，魏启贤也不可能放弃你这个亲娘，所以如果一旦她说出去，你就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我说的对吗？”

林如歌揭开了蒙在老妇人面上那层遮丑的面纱，把她丑陋恶毒的嘴角暴露得一干二净。

老妇人神情从最开始的愕然、再到愤怒、最后转为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竟然都跟你说了，”老妇人讥笑，“果然是个贱人，临到死了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老妇人这个话分明是肯定了林如歌方才的言论。

她对儿子魏启贤的掌控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做什么样的事情、娶什么样的媳妇这些，都应该在她安排下再进行，绝对不是魏启贤这般，兀自自作主张的行为。

这也彻底激怒了老妇人，为后续的一系列事情都埋下了祸根。

林如歌冷眼看她，“林小娘已死，我答应她，要把她的孩子给送到亲爹那里。”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幕后之人只要除掉了你，就不会对别的人下手吧？”

“你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指不定他就曾从你这里听到了些什么风声，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你凭什么以为，他不会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