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一语致命，这就是。

林如歌的一腔决心还挂在脸上，如今就被萧从戎的一句话给全盘打乱。

萧从戎没错过她眼中的慌乱，又退回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留给她一些思考的空间。

林如歌此刻手指头都是在颤抖的，深呼吸往复几次，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早就知道了？”

萧从戎如今这神态，让林如歌不得不有这方面的怀疑。

可是不应该啊，这个事情上知道的人微乎其微，她又不是个疏忽大意的人，到底是在什么方面她漏了馅，让萧从戎看出来了？

“也不是早就知道，”萧从戎解释，“只是发现你同常氏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就让人多留心了一番，常氏出门我有派人去跟着保护她，今日即便你没有过去，她也不会出事，除此之外，林如月对你有些太过不同寻常的针对之意，我此前还未曾有过这上面的怀疑，也是直到今天，才确定了下来。”

林如歌还能说什么呢？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王爷如今的打算是什么？”

终于，林如歌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从她明白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之后，就一直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她出药王谷是为了寻找萧帆帆，眼下萧帆帆作为摄政王府唯一的继承人，萧从戎绝对不会让她带走的，那他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她心中纠结，萧从戎却是直接提了另外一个问题：

“小薇她……也是我的孩子吗？”

这个问题再次问得林如歌一个措手不及。

在这个问题上即便撒谎，以萧从戎的性格，估计还是会去找人查证一番，绕这么大一圈也没用，她咬着牙，还是点头承认了。

于是林如歌就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种明确的、可以称之为喜悦的神情。

他的容貌本就出众，五官深邃而又立体，特别是那双眼睛，往日里作为摄政王的他一惯都是不动声色的深沉，让人看了就觉得尊贵不可亵渎，如今的眸子里却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少了几分疏离，也让人感觉到了他内心的喜悦。

林如歌一时半会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难怪我一见她，就觉得心下亲近……”萧从戎唇角含笑，“只是这以后，可万万不能让她再唤我‘美人哥哥’了，差了辈分……”

虽然林小薇被林如歌耳提面命过，遇到萧从戎要喊“王爷”，不要再喊“美人哥哥”，可是林小薇似乎对这个称呼情有独钟，有的时候林如歌不在，她就会偷偷这么去叫萧从戎，萧从戎也任由她这么喊。

林如歌听着他的话，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

见林如歌还呆滞着，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欣喜，萧从戎神情也逐渐平复下来，“莫非，林大夫要让两个孩子继续分离？你就不想给两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吗？这几年的时间中，帆儿无数次问过我，他的娘亲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过他？”

“小薇应该也有问过同样的问题吧？”

萧从戎的话也让林如歌心头微微发涩。

怎么没有问过呢？谷里也有和小薇年龄相仿的孩子，可他们都是父母双全，林小薇逐渐长大会说话之后，也这么问过。

她是怎么回答来着？

哦！林如歌想起来了。

她用的是现代人经常给孩子解释的一种方法，“你的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他挣了大钱回来就能看到他了……”

最开始林小薇对这个回答深信不疑，可随着年龄见长，这几年中也全然不曾见过这个没有谋面的爹，再加上有其他孩子的推测，逐渐有些懂事的林小薇知道了，林如歌这是怕自己伤心，自己的爹爹应该已经去世了。

好在林如歌和林小薇两个人感情甚笃，她们之间相处的氛围不像母女、更像是姐妹，有了林如歌的陪伴和关爱，林小薇也不再刻意去寻找那个唤做“爹爹”的人。

因为林如歌给她的爱有很多很多。

萧从戎没有强留下林如歌、让她一定要给他一个答复，而是放她回了湘兰苑，林如歌离开之前，萧从戎更是让她好好想清楚，应该如何对待萧帆帆和林小薇这两个孩子。

他们各自都缺席了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前五年，往后的岁月中，也要让他们继续这样缺席下去吗？

孩子应该拥有知道事情的真相、和进行选择的能力。

这一个夜晚，有好多人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