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季亲自给林如歌驾车，的确如李老夫人所说，马车很稳，林如歌也不以为这个路程上还能出什么事，没想到有些时候，很多事儿还真就说不准。

林如歌觉得，今天出门遇到这么多事儿，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看黄历。

马车行驶到一个拐弯处，速度渐渐放慢了下来，这个路口的店铺是一家瓷器店，卖的瓷器物件都十分精美，所以门庭若市，很多顾客。

人来人往的，李承季驾车自然就更加小心，就是这个时候，从里面簇拥着出来了一行人，为首之人，不是查干巴日，又是谁？

这属实是冤家路窄，几乎是一瞬间，查干巴日的手就摸向了自己腰间的弯刀，杀意四溢。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李承季看着朝自己走近的查干巴日，“林大夫，这次恐怕牵连到你了，对不住，你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林如歌感觉到他言语中的慎重，挑开门帘，看到了查干巴日一行人，马上明白了状况。

“断了？”查干巴日看了他吊着的手臂，“到底是萧国人，跟鸡崽子一样，捏死一个容易得很！昨天是你使诈，今天我可要向你讨要回来！”

竟是丝毫都不顾忌现在双方的实力悬殊，一点都没有公平性可言。

匈奴对萧国也的确从不讲公平。

死在匈奴骑兵手下的无辜百姓、被屠杀殆尽的城池、被烧杀抢掠攻占的土地……

实力，才是立于高位的底气。

“查干巴日将军，萧国有无数的将才，我也只是末流之外不起眼的一个，您在萧国的国土当中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再说了，昨天的角抵是您选中的我，我到底有没有使诈，您最清楚不过，不是吗？”

无论身居高位还是身处泥泞，萧国人的尊严，他不能丢。

现在唯一让李承季担忧的，就是马车里的林如歌。

林大夫给他救治，他绝对不能恩将仇报。

所以李承季从马车上下来，摸了摸老马脖子上的鬃毛，拍了几下，然后朝着查干巴日走去。

老马果然通人性，马蹄逐渐动了起来，带着马车一点点朝着另外的方向就要走。

查干巴日没留意马车，全部注意力都在李承季身上，倒是他身后的另一个人皱着眉头，意识到了什么，挥手让随从就把车给拦了下来。

“车上的是谁？下来！”

李承季一下就急了。

“将军，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同让人无关，你为何要如此强人所难？”

查干巴日挑眉，看着他对车内之人的紧张神情，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林如歌下了马车。

其实不用阻拦，林如歌也不会就这样独自离开，她明白，放任李承季独自一人在这里，那他今日只能落个死，就算后面再闹到陛下那里，无论匈奴使臣会不会受到惩罚，这人都死了也没办法再救回来。

林如歌不想看到这样的后果。

见车上下来的是个，女人，还是个容貌姣好的女人，查干巴日等人脸上瞬间露出玩味的神色，看着林如歌的眼神异常大胆和放肆，用着匈奴语说了几句之后哄然大笑。

光是看着他们如此神态，林如歌也能明白他们说的，铁定不是什么好话。

查干巴日指着李承季，眼神鄙夷，语气极为讽刺。

“我当时是什么，竟然是个女人！我就说你是个孬种，你还非说不是！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给一个小女子当车夫，真是给男人丢脸！不如今儿我就把你那胯下的二两肉给去了，反正留着也是没用，你们说，是不是啊？”

匈奴部落中，女人和牛马羊等牲畜一样，是可作为买卖的交易品，地位极其低下，也就只有少数贵族部落的女儿才有被赋予一部分人权的机会。

匈奴人顿时拍手叫好，其中又以一个叫岱钦的，态度极为狂热，仿佛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李承季被凌辱的场景。

林如歌狠狠皱起了眉头。

这些匈奴人，还真是肆无忌惮，在萧国的地界还敢如此姿态，真是一点都没把萧国放在眼里。

他们是本就生性如此狂妄，还是说到，他们背后潜藏着什么东西，才让他们如此有底气？

李承季脸已经涨得通红。

这可不是羞愤，而是真真切切被气成了这副模样，放下就已经不想管自己还在打着石膏不能动的手，想要和查干巴日拼命。

他们可以贬低他的能力、学识、武艺……什么都可以，可倘若他什么都不做，尊严被碾到了尘土中，他还是一个男人么？他还配做李家的儿郎吗？

李承季的情形被匈奴使臣们看在眼里，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划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