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歌过来的时候，特意是选的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半个时辰才来得。

他们是两国之间商谈，林如歌自然不用去凑这个热闹，更别说她自己还是萧国的人，如果在场的话，相信碍于她的缘故，会有很多事情都不好直接说出来。

花戏楼内咿呀的戏曲声还在继续，林如歌上了楼梯，进去的时候，双方的气氛都已经缓和了下来，有些洽谈很是和睦的气氛在了，看到林如歌到来，众人都起了身。

弩诃更是对林如歌以以礼相待。

不提林如歌目前的身份，就光凭借她之前给多吉治好了肠痈这一棘手的病症，他也应该对林如歌道谢。

几番言语之后，弩诃带着多杰多吉先行一步离开，待他们一行人离开花戏楼之后，托依明珠方才的强撑姿态也没了支撑，整个人泄力，靠在了椅背上。

林如歌观她气色，比较昨日相差太多。

这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这一询问，托依明珠的眼泪再也没止住。

“……明荞……她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如姐妹……”

托依明珠声音发涩，给林如歌说起了昨天她回去发生的事情。

她从没有痛恨自己如此懦弱不堪过。

明荞同她一起长大，她们两人的关系特别亲近，只从名字上也可见一斑，明荞为了保护她，自愿去成为了那帮匈奴人的胯下玩物，可她却在知道那人是明荞之后，没有胆量去为她声张正义，只能躲在房间里偏安一隅。

等她终于再也待不下去，不再考虑那么多其他的事情，一心只想想到明荞的时候，她只找到了一个血迹斑斑、遍体鳞伤的明荞。

那帮匈奴人玩弄起人来的手段令人发指，明荞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舌头竟然都被割掉，嘴里满腔的血污，只因为她的声音太过凄厉，岱钦不喜欢。

托依明珠只来得及见到明荞的最后一面，明荞就在她的目光中，静静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托依明珠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林如歌看着她。

昨日今日，仅仅是一夜之间，一个人身上就突逢如此大的变故，让人手足无措。

匈奴的恶行真的是令人发指！

仅仅只是听闻，林如歌的心中都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托依明珠和阿史那给林如歌行了个大礼。

无论他们同安息国的合作如何，其中林如歌的帮助功不可没，两人都对林如歌愿意出手相助，内心十分感激，所以无论林如歌怎么拒绝，他们还是用柔然的最高礼仪，在感谢林如歌。

花戏楼到底是外面的场合，他们也不太适合一直在这里待着，所以没过多久，林如歌也和托依明珠他们告别，坐上马车的时候，一掀开门帘，却看到了里面端坐着看书的萧从戎。

林如歌始料未及，“你怎么来了？”

她出门的时候，萧从戎可不在府里。

“接你回府。”萧从戎头也未抬，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手上的书页中。

林如歌：……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自从上次两人把话说开之后，林如歌和萧从戎之间的关系似乎也越发少了些生疏。

上车之后，林如歌兴趣不高。

她心里还装着方才托依明珠说的事情，这让她有些提不起精神，悠悠叹了口气。

“怎么了？”萧从戎察觉到，视线移到她的身上，出言询问。

林如歌也没有隐瞒，萧从戎本就知道她给安息国和柔然国之间牵线搭桥的事情，总归他们拥有同一个敌人，不是么？所以她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

萧从戎的手一下下摸索着书页的封皮，没有立刻说话。

“三日后，我启程去江南。”良久，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林如歌万万没有预想到的。

他们刚才不是在聊有关柔然和匈奴之间的事情么？怎么到他这里，话题转变地这般的快？

不过林如歌也不是蠢笨之人，她很快把这前后联系到了一起，原本萧从戎下江南不就是为了准备军饷和军需，来为匈奴的突然进攻做准备么？如今把时间定在了三天之后，这是觉得匈奴有可能会提前？

“琼林宴结束之后，最多半个月，各国的使臣就该陆续启程离开，”萧从戎沉声，“无论安息国和柔然国的联姻会不会成功，匈奴那边都不会放任看着这个事情如他们所愿，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你既然与他们交好，还是提醒一句，不然等到他们都离开，再想做预防，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一旦柔然国的打算被传到了匈奴人的耳朵中，势必会引来他们更加疯狂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