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暴雨

“在我小时候，北灵域有一座百灵山，山顶有一座七十四层的古塔，高达数百丈，已经有两千年的历史了。从前，每天晚上的集市都会热闹非凡，站在塔顶，应该可以看尽全城的灯火。”

天色渐渐昏暗，何雨柱拉着她的手，一跃而起，半空中，颇为怀念地对着许大茂讲述着他小时候的一些故事。

“七岁那年的除夕夜，万家灯火，最为绚丽……”

对何雨柱而言，家乡给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也就是这样的场景，既热闹，又温馨，仿佛家家户户的欢乐都凝聚在了一起，那寒冬的凛冽也会被那样的气氛驱走得干干净净。

所以，何雨柱就带她去了百灵山，登到那古塔的顶部，时隔二十年，再去看万家灯火。

登上山顶处，一座古老而庄严的石塔旋即映入眼帘，塔的全身雕刻着上万个精致的石像，各个佛像姿态不同，但都栩栩如生。

“这便是那座古塔么？”

云雾朦胧中，隐隐可见一道曼妙的倩影，她美目轻凝，望着那云端之间的古塔，轻声问到。

何雨柱满是柔和的目光对着许大茂看去，淡淡一笑，道：“上去吧，天已经黑了，要是再耽误些，怕是山下的人家都熄灯睡去，那可就看不到满城的灯火了”

话音落下，两人朝着那古塔的顶部，缓缓飞去。

达到塔顶后，他看着那薄雾轻遮的天空，把塔下的光景尽数挡去，旋即挥手一卷，一股强悍的劲道骤然是拂开了缭绕的云雾。

在云雾退去之后，那山下广阔的街景，热闹的集市都随之浮现而出，天穹上空，是一片明亮的星海；地面上，是一望无际的灯火……

“真美啊”许大茂望着那般人烟如海的场景，俏脸上不由露出些许惊叹的表情。

何雨柱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感叹道：“观凤阕中有写过这样一句，灯火楼台欲下，笙歌院落将归。用来形容此时此刻，再合适不过了”

听着何雨柱说起那观凤阕，许大茂也是趁此问道：“的确颇是令人感触，可不知这样的书中，你最喜欢的是里面哪一句？”

他目光遥遥的望着山下远处的一分明亮，好片刻后方才徐徐收回目光，笑道：“说不清，在经历了轮转七生图之后，感悟也是很多，或许每一句都能令我想起一些经历，又如何去说哪一段最喜欢呢”

“算了，不谈这个了吧，静儿姑娘接下来怎么打算，是明日动身回去么？”他偏过头来，望着许大茂，这样问，似乎真得做好告别的准备了。

略微有点低沉的声音传来，许大茂娇躯微僵，终于是抬起螓首，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印入了眼帘之中。

一想到浮屠族，她便有些难以说清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旋即她美目微垂，声音轻缓的道：“应该是如此吧，出来了这么些日子，也差不多得回去了”

听到许大茂语气中透着的一丝愁闷，何雨柱也明白，她似乎并不愿意在浮屠族那般拘谨的地方一直呆着，或许像现在这般自由的时光，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难有的奢侈。

所以，他也明白，这时去谈这些话题，多多少少都会使得这个看似冷清的女子心里难受几分，索性他也不再去问什么，而是转开话题道：“好了，我们谈一些自己过去的经历吧，有什么有意义的故事都可以分享给对方，怎么样？”

他眉头微挑，等着她的回应。

“嗯”

“那，我先跟你讲，就说前一些时间吧，我跟邱晨……”

…………

男子乐此不疲地说着自己的一些经历，而一旁的人则是默默地倾听着，仿如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下已经开始渐渐熄起了烛火，先前满是明亮而现在都已零星起来。

他轻声而道：“那，说说你的故事吧”

许大茂有些迷离地看着何雨柱，心中情绪翻涌，那曾在图卷世界中的久远的回忆也是回荡在其脑海中，那清澈的双眸中，最终有着一抹柔和浮现，而后一道轻声，缓缓的传进何雨柱耳中。

“你不是之前问我，在轮转七生图中，第七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何雨柱点了点头，“嗯”

片刻沉默后，许大茂还是缓缓地将头偏下，下一刻，竟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了身旁何雨柱的肩上，将那一个女子该有的柔情似水，全然展示了出来。

“这就是在那里的第七世”绝美的脸颊瞬间绯红了起来，她咬着红唇，道。

话音刚落，何雨柱旋即是心头一怔，一抹惊异浮现在脸庞，他如何都没有想到，许大茂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地来表达自己的心绪。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平静来掩饰着内心的动容。

而许大茂并没有勇气去看他的眼神，仅仅羞怯地望着眼前若有若无的景象，道：“我曾说过，我的意中人，他不需要是个盖世英雄，而是哪怕他稚弱，却是会有勇气站在自己的面前，用那并不宽阔的背影，将那狂风暴雨尽数地一揽而过”

听着她的言语，何雨柱胸口微微起伏着，却至始至终保持着沉默。

“在那里经过了整整七生七世，什么都在改变，我什么都拥有了，也什么都失去了，唯一不变的，只是曾有你在我的生命中来来回回地走过，在最后一世中，你我就在如这般平静安谧的地方定居，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从未喜欢过我，哪怕是在虚幻之中，也未必会选择以那样的方式来引导我”

她螓首轻抬，注视着男子瘦削而俊逸的脸庞，轻声地问：“何雨柱，你，怎么说？”

他目光微垂，看着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动容中，也不由地在心底里叹息一声，而后抿了抿嘴唇，故作平静，道：“图卷中只是幻象罢了，我想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中，如摩柯天那样的人物才真正地适合你”

前者话音一落，许大茂娇躯一怔，眸子旋即划过一抹失落，整个人像是失了神一般，然后不由地嗤笑一声，道：“呵，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

她起身欲走，男子却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挽留什么。

只是衣袖遮住的手掌，早已颤抖得不能自已。

许大茂看着何雨柱如此，仿佛死心一般，径直地转身而去，那素白衣裙的身影终是消失在了夜空之下。

“你要我如何说呢，若是我不是什么盗圣，你也不是什么浮屠族的神女，那该有多好……”他声音沙哑着，泣诉如斯。

古塔上，孤影独坐……

夜已深，漫山无人，男子独坐屋檐，愁容可掬。

那素来洒脱俊逸的脸庞，也已有些憔悴，他眼眸微垂，望着霜冻得泛白的树枝，喃喃自语。

“这条旧路，旧得没了棱角，儿时嬉戏而过，如今也没人给它镀新，那其上的脚印，抹着尘埃，行人百年，好久不这般留恋，再细细看它时，太多的地方都变了模样”

他不由地想起，这近二十年来的经历，从学武行盗的生涯走到此，看似潇洒不羁，随心所欲，而多数时候却是在漂泊，其实为了那名头响亮的东西去尽施手段，在通过轮转七生图中一世的领悟后，如今看来，那不过是追逐镜中花，再贪得一物也只是枉费心计，为贪，嗔，喜，恶，怒，着迷罢了。

“痴恋俗世，可偏折煞世人情狂”

男子举头而望，看着浩瀚星海，眼神却游离不定，无奈叹息道：“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又凭什么去拥有她那样的九天凤凰？”

他话音刚落，身旁却缓缓浮现一道年老的身影，感受着那从老者体内渗透而出的气息，何雨柱眼中也是掠过一抹震惊之色。

“师尊？”

他疑惑地看着老者，颇为诧异道：“你怎么又跑来了”

在前者说着话时，老人盘腿一坐，不过当听到何雨柱的话时，他那透着几分年轻时的俊朗的脸庞上也是划过一抹气怒之色，侧目多看了何雨柱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小子，倒很不欢迎我似的”

“徒弟哪敢，只是好奇罢了”

何雨柱听到老者的话也是微微一怔，先前的忧心旋即也是少了几分，解释道。

看着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老者摇了摇头，然后淡淡地道：“现在的我，不过是我留在你心底里的一道虚影，唯有当你遇到心结之际，才会出来”

“看来师尊也是知道徒儿会有这么不高兴的时候”何雨柱低垂着眼眸，眼神又黯淡了些，叹息道：“唉，徒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得问问你自己，你是否愿意跟她在一起？”老者捋着白长的胡须，并没有多说什么。

闻言，何雨柱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自然是愿意，可惜很多事情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的，人生在世，羁绊的又不只有彼此的感情，还有声名，地位与责任，这又如何让我能安然地服从自己的内心”

听到何雨柱的说法，老者却是顿时仰头大笑，道：“哈哈，你倒是变了不少，我记得，以前的何雨柱可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

不等何雨柱开口，老者又接着道：“很多事情你以为你能看清得了，替别人做选择，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别人想要的或许并不是你原本认为的那样，你这样做，无非是把自己的价值取向强加给了她，这对她而言，又公平吗？”

“可她想要的，我给不了”何雨柱摇头道。

“不，她想要的很简单，你给得了”老者语重心长。

“是什么？”他急忙问到。

老者眉头一皱，反问着：“这也需要我来提醒你吗，在当初炎神殿那里，包括之前那一会，那个小女娃娃都说了两次了，你真不知？”

前者话音刚落，何雨柱一怔，旋即那脸色上瞬间划过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脑海中也是回想起了许大茂那悦耳的声音。

“我的意中人，他不需要是个盖世英雄，而是哪怕他稚弱，却是会有勇气站在自己的面前，用那并不宽阔的背影，将那狂风暴雨尽数地一揽而过……”

一想到她，何雨柱的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丝柔和的弧度，此刻，那老者的身影也是淡淡褪去。

“师尊”何雨柱见状，旋即紧张道。

“哈哈，不用担心，你若是解开了心结，我这道影子自然也就会随之消失”老者淡淡一笑，道：“行了，天都快亮了，快去吧，不然人走远了，可别怨我”

“师尊，多谢”

何雨柱再度望向逐渐消失的老者，心中有着感动与温暖流淌而过，旋即对着他的师尊郑重地抱拳作别，然后转身一跃，身影瞬息离开了古塔，追着许大茂的行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