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乐随李二进了小门，发现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厨房，除了锅灶之外就只有两个砧板。

李二来到其中一个砧板旁边站住道。

“你应该知道观潮阁最大的特色就是炖鸭嘴，而这里就是加工的地方。”

关于这个厨房的用途，陈小乐刚进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猜到了，不过听李二亲口说出来感觉又会不同，他走到另一个砧板边，看到一边放着把小夹子，还有一边是一把小刀，刀身修长，在刀头的后方多出一截，像个小勾。

李二这个时候已经用夹子从旁边的水盆中夹起一条鸭嘴放到砧板上道。

“鸭嘴之所以腥，就在于它身侧有一条腥线，这点是我爹发现的，别人都不知道。”

陈小乐见他用夹子夹紧鸭嘴，另一只手从它的鱼腮处下刀，不是下切，而是上割，刀入鱼身一分后再向下轻轻一拉，小勾上就带出了一条红黑色的线。

做完这些李二才呼出口气，原来他一直在屏住呼吸，剩下的就是剖出内脏，然后将鱼洗一下后放到另一边的砂锅中后。

“你试试。”

陈小乐学着他的样子用夹子夹起条鸭嘴放到砧板上，然后用小刀轻轻一割，不等他后拉，鸭嘴突然一挣，竟然从夹子里挣脱出来掉到了地上，看着摔烂的肉应该是没用了，李二这时才道。

“没关系，剖鸭嘴其实说穿了没什么特别，重点就是控制力道，夹的时候要控制，力道大会把鱼头夹烂，小了它又会挣脱，剖的时候要控制，力量大了会划到筋线，鱼肉会散掉，小了又勾不出腥线。”

有了他的说明再加上一次失败，陈小乐再剖起来就顺利很多，不一会一条剖好的鸭嘴就放到了砂锅中，李二愣了半天道。

“想不到你第二次就成功了，我那时可是用了一个月，大哥比我快了几天。”

陈小乐又夹出一条，边剖边道。

“其实这很正常，主要还是我以前基础打的不错。”

李二点点头道。

“爹总怕外面的人学了去，所以收养了我们两兄弟专门来做，其实在我看来没必要，一来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外面的人早晚会知道，二来剖鱼太考验眼力和体力，稍不注意就会失败，所以大哥的状态才会下滑，我也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

说话间陈小乐已经杀好了十来条，新鲜劲一过就觉得有点乏味，他放下刀道。

“难道李二哥也有喜欢的女人了吗？”

李二敦厚的脸上一红道。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爹一辈子不近女色，我也不例外。”

陈小乐想不到他会这么老实的承认，忍不住打趣道。

“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好运气被李二哥看上？”

李二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拿起夹子和刀道。

“闲话等忙完了再说，开始干活吧。”

陈小乐趁着他动手之前问道。

“李二哥，我们一天要剖多少条鱼？”

李二夹起一条鸭嘴放到砧板上漫不经心的道。

“怎么样也有几百条吧，这要当年能够买到多少，还要看有多少客人来吃。”

几百条！陈小乐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但是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他只能认命的和李二一起剖起鱼来。

忙碌的一天到了晚上才结束，陈小乐瘫坐在门边看着李老板他们离去后，对着在一旁享受着炖鸭嘴的辛苗道。

“我弄的鸭嘴怎么样？”

辛苗吃完一条咂咂嘴道。

“炖久了点，不过还能吃。”

陈小乐没好气的道。

“什么叫还能吃，你都吃完了一锅好不好。”

“只有接受别人的批评，厨艺才会成长。”

辛苗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道。

“在厨房呆了一天找到机会没有？”

陈小乐摇摇头道。

“没有，剖鱼就够我忙的了，你那边了？”

“我也没有，姓廖的整天呆在刺史府不出门。”

“你没有溜进去看看吗？”

辛苗懒洋洋的道。

“我倒是想进去，但是里面养了几条狗，你知道我不擅长和它们沟通。”

陈小乐一翻白眼道。

“谁让你和它们沟通了，绕过去进府啊。”

“问题就在于我一接近它们就叫个不停，你教教我怎么进去。”

“这倒也是个问题，你怎么就和狗那么不对付了。”

辛苗一撇嘴道。

“真是抱歉啊，猫狗不和是我的错。”

陈小乐叹了口气道。

“现在不管是谁的错，又浪费了一天。”

灶台上有个砂锅正在不断的向外冒着白气，辛苗伸长鼻子闻了闻道。

“也不算浪费，你不是学会炖鸭嘴吗？那锅也要熟了吧。”

陈小乐把它的头换了个方向面朝自己道。

“那锅是我自己吃的。”

辛苗一听怒道。

“好啊，你想吃独食。”

陈小乐指着它面前的空砂锅道。

“你的那份不是已经吃完了吗？”

面对吃的，辛苗毫不退缩，理直气壮的道。

“这份是我忙了一天的酬劳，那份才是我们共享的。”

陈小乐无奈的抓了抓额头道。

“都给你吧，我没胃口。”

辛苗欢呼一声，等陈小乐将砂锅端下来后道。

“你是真的不想吃，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陈小乐心想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嘴里却说道。

“没有，就是太累了。”

辛苗听后也不客气开始吃起鱼来，吃完一条后抬起头道。

“要不然我们晚上不要去找李大，今天早点休息。”

陈小乐摇摇头道。

“不行，我们已经浪费了一天，晚上我会去找李大，你再去一趟刺史府，老鼠总喜欢在夜间出动，也许你能发现些什么。”

辛苗撇撇嘴开始专心吃鱼。

晚上陈小乐找到李大时，铺子已经开了，将手上的银子交出去后，陈小乐问道。

“李老板，你的铺子就这么大，一个人完全忙的过来，为什么还要找人合伙分钱？”

李大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试了试分量又咬了一口后道。

“这个地方不过是用来试手的，我早已经想好了，就在码头附近找个地方，那里虽然大部分都是些苦力，但是人多，只要我价格合理，想不发财都难。”

说完又举起银子像是炫耀似的道。

“现在有了这些银子，我明天就去找地方。”

陈小乐坐下倒了杯茶道。

“找店面很费时间，观潮阁那边怎么？”

李大脸色一变，恶狠狠的道。

“今天就因为剖坏了两条鱼，李安观居然当着李二的面骂了我一顿，他不仁我不义，观潮阁不去也罢。”

“他好歹是你爹，就因为被骂了一顿就要翻脸？”

“当然不是这一次，其实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背地里不知道骂了我多少次，其实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弃我是个瘸子，不如李二长得周正。”

陈小乐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道。

“我不管那么多，只想知道你走的话会不会影响到我在观潮阁厨房的工作。”

李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

“应该不会，无论如何我和李二的兄弟情份还在，他不会做的这么绝。”

陈小乐点点头道。

“那就好。”

他看看了铺子里面道。

“既然我们已经合伙了，炸鱼的技巧你是不是也要教一下。”

李大眼珠一转，斜跨一步挡住陈小乐的路线道。

“不急，你先学着招待客人，炸鱼的事慢慢来。”

陈小乐也不计较，做了个请的手势后端起茶喝了起来，李大这才满意的走进了铺子，炸鱼的间隙还不忘偷偷的看几眼银子，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隔天李大真的没有回观潮阁，李二也没有问，带着陈小乐又进了小厨房剖鱼炖鱼。

一天忙下来陈小乐的技巧越发纯熟，这一切都看在李二的眼里，晚上李老板只带了他一人去世子府。

而陈小乐的身体也没有昨天劳累，他一边伸展着身体，一边看着正在吃鱼的辛苗道。

“昨天一晚上没回来还以为你被狗拖去吃掉了。”

辛苗一翻白眼道。

“你才被狗吃了，昨天晚上姓廖的真的出府了，我跟了他一路，结果到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猜。”

陈小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它道。

“你猜我猜不猜。”

青苗叹了口气道。

“你赢了，我最烦玩这种游戏，廖刺史出府后出了王府。”

“王府？”

陈小乐重复了一遍后摸着下巴道。

“没道理啊，他不应该去世子府吗？去王府干什么。”

辛苗耸耸肩道。

“那要去问他。”

“你没跟进去吗？”

“我以前好像告诉过你原因。”

陈小乐点点头道。

“知道了，里面有东西镇宅嘛。”

说完他来回走了几圈后道。

“不行，我要去趟王府。”

辛苗听后兴奋的道。

“好啊，一起去。”

“我去是为了打探情况，你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看扬州王有没有写新书出来，能够抢先看到原稿是最幸福的事了。“

面对它的厚颜无耻，陈小乐只能摇了摇头向外走去，辛苗连忙跟了上来。

一人一猫出了观潮阁，认了方向后向着王府而去，一路上就听见辛苗在絮叨，好在陈小乐已经习惯了，倒也无所谓。

到了王府后他们先躲在暗处看向大门，发现守卫比以前要森严了许多，除了守卫大门的兵丁外，还会隔段时间沿着围墙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