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立于天地之间，背脊笔直，一身铮铮傲骨。她的眼底透着浅浅的凉薄，仿佛这世间任何的情都入不得她的眼，亦搅不乱她的心。

明华剑于她的手心泛着浅浅的光晕，流光形成回旋于剑身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按理说正道弟子多是这般模样，但楚琉玥身上偏偏就有这样的气质让人一眼就能对其加以辨认。

云染笑了笑：“私以为师父永远都认不出我了呢。”

止源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你没死。”说话的是跑过来的花昔，她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至于另外两个男弟子亦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云染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下面的三人：“是啊，我没死，很失望么？”

花昔尴尬又僵硬的扯了下唇角：“怎么会？师父只是想对你小小惩罚一番，我们都没有想要你命的想法。”

花昔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后面几个字几乎消了音。

因为她发现楚琉玥这个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仿佛在看什么稀奇之物，这个眼神让她十分的不舒服，仿佛透过她的灵魂，完全看清了她的本质。

“师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小小的惩罚？没想要我的命？这话你自己信么？”

云染笑道：“你对我的剑骨垂涎了很久了吧。偏偏又要维持自己善良的模样，不得不为我求情……”

花昔抿了抿唇，眼眶倏然开始泛红：“师姐，你总是对我有诸多的误解。这些我都可以不怪你，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要了李晔的性命。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我们的同门，纵使他们想要小小的作弄你一番，你也不能杀了他们啊。”

云染抱臂就这样看着巧舌如簧的花昔，声音平稳，不急不缓：“真的都是误解么？当然你可以不承认，毕竟你做过的那些恶心事，总有人会为你兜底。

比如说李晔二人，他们难道不是受了你的蛊惑，才来取我剑骨的么？”

花昔本想就着这件事激怒云染，哪曾想对方竟会这般冷静，她不由得有些慌了。

“师姐，你可不要空口污蔑别人！”

云染轻笑：“空口白牙污蔑他人，这不是你最擅长做的事情么？”

“够了！”止源道君冷冷的看着云染，眼底布满了寒意。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再出手，云染毫不怀疑，他定然又要二话不说以实力压人。

“楚琉玥，你怎么变得如此的不可理喻！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多么？你非要再上一次天邢台？”

云染的视线淡淡的转到了止源的身上：“天邢台？你觉得，就凭现在的你，还能抓我回去？自我假死的那一日开始，你们便该明白，这碧水宗再无楚琉玥。”

说到这里，云染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止源，你眼盲心瞎，总是说我诬陷花昔，这次我给你看看我手上的证据如何？”

话音刚落的，云染的手心立刻飞出了一只纸鹤。

纸鹤化作灵光消失，半空出现了一段影像。

“小师妹，你只要得了这副剑骨，资质就能更上一层楼了，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担心进阶瓶颈了。”说话的赫然是死去多时的李晔。

“可是……可是大师姐没了剑骨会很难过吧。”

“她本身就已经是个废人了，有没有剑骨都没有什么关系，还不如为你做贡献呢。”

“总之，这件事，小师妹你就别管了，我们一定会为你拿回剑骨的。”

……

从这段对话中不难看出，花昔虽畏畏缩缩各种担心，却始终没有阻拦这二人去拿楚琉玥身上的剑骨，可见也是有这样的心思的。

只不过最后因为这二人都失败了，这才不了了之。

止源抿了抿唇，忍不住看向花昔，似是再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花昔面色惨白，明晃晃心虚的表现。

另外两个弟子倒是没觉得哪里有问题，甚至还绑着花昔说话。

“我觉得李晔说的没错啊，你当时就是一个废人，拿你的剑骨提升小师妹的资质没什么问题吧。”

云染淡淡的扫向开口的男弟子：“没问题，只不过觊觎别人的东西，就该做好被反杀的准备，所以我也不认为我取他们性命有什么问题。”

那男弟子一怔，随后蹙眉道：“这怎么能一样。”

云染冷笑着反问：“怎么就不一样？说这修真界弱肉强食的是你们，我反杀了之后，说我心狠手辣的也是你们。感情好坏言论都被你们玩明白了，我们这种人就活该给别人做垫脚石，不配活着呗。”

“乔楚楚是这样，李，陈两位道友也是这样，请问你们这群恶鬼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加重了语言带来的威压，如同灵魂烙印一般，紧紧的落在了几个人的脑海之中。

云染看向花昔：“不是别人帮你做的，那份因果就落不到你身上，作孽多了，都是要偿还的，小师妹，好自为之。”

“止源，这一次，我暂且留你一命！算是偿还了这些年的师徒情分，下一次再见面便是仇人了。”

清冷的少女再度失去了身影。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止源和面色惨白的少女。

他们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久之后，开始止源先开了口：“走吧，以后莫要再去招惹她。”

他认可了云染说过的那番话，就当是两清了吧……

至于那个影像，他也没有对自己的小徒弟刨根问底。

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小徒弟背后的那群人做过的那些事么？

其实隐约也能察觉到，只是他认为那些对于他而言都是不重要的人，所以从未深究过而已。

“可是止源道君，她身上还可能还有乔楚楚的……”

“我说，以后莫要再去招惹她！”第二遍再强调，止源的语气低沉了两个度。

说话的男弟子心底一寒，赶紧闭上了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花昔的心里却是有些难受，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不管是楚琉玥的剑骨还是乔楚楚的至宝，可能都和她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