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自成遁逃，子午难行

想通了利害得失后，李自成遂故作勉强地说道：

“先生所言甚是，如今高迎祥志气已衰，那岳云飞也非宽容之人，他们均难堪义军共首的重任。

李某不才，愿意挑起重担，为天下的义军谋一条生路。

舅舅，不是外甥不救你，而是你命中有此一劫，望来生能够托生于我家，做个平凡的富家翁吧！”

顾君恩看着李自成那副令人作呕的虚伪模样，不但没有心生厌恶，反而露出满意的表情。夺取天下靠得不仅仅武力，这种伪善也是必须的，能够骗骗底层民众就好。

两人商议完毕，李自成遂抓紧时间挑选合适的人马，以求在高迎祥出发后，以最短的时间前往东边蛰伏。

而那高迎祥此刻却被蒙在鼓里，虽然对于此番坑他外甥的行动感到有些惭愧，可这惭愧能当饭吃吗？牺牲李自成，幸福他高迎祥，这不是更香吗？

不过既然坑了对方，若是再当面出现在对方面前，还是显得有些羞愧，所以在之后的两天里，高迎祥并未再次召见李自成，好像他从来就没有这个外甥一样。

一眨眼就到了两天后，为防明军发现，高迎祥等人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了。待李自成醒转过来后，发现高迎祥竟然如此绝情，临走了也不和他告别，此刻心中那份坑他舅舅的愧疚感一下子烟消云散。

为了能够尽早地前往东部蛰伏，等待高迎祥等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李自成就独自前往郝摇旗的营帐之中，编了个借口意图正式东进：

“郝将军，如今高首领率兵大举北上，难免会引起周遭明军的警觉。为防明军来袭，李某愿与将军各自带领少量军队，分别从东西两侧向周围的明军发起进攻，给他们造成一种我军意图从这边突围的假象。

在与明军稍作交手后，我等就在外与他们进行周旋，到了夜间再退回营帐之中进行固守。

届时那些明军的注意力只会盯在此处，绝不会料到高首领会在这段时间里经由子午谷北上西安府。”

郝摇旗听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怕李自成会丢下他擅自逃跑，毕竟他们俩的大部队都留在此地，况且李自成是高迎祥的外甥，这外甥总不会坑舅舅吧。

事实证明这家伙没看过后世的《虫小绿历史为什么》，不知道舅甥互坑是常见现象。

在当天夜里，郝摇旗率兵返回西乡，询问了左右，发现李自成并未率兵回返。当时他还以为李自成可能遇到了什么难题，被明军牵制住了，于是他星夜点齐兵马向东而去。

可接连搜索了一日，都未发现李自成的踪迹，最后在当地老乡口中得知李自成等人轻装简从，一路向东毫不停留，而且过了一座城池之后，他们就不再走大道，一个个都进入了小路之中，如今已经消声觅迹，不知去往何方了。

此刻郝摇旗才反应过来，这李自成是率兵逃了，其实也对，他们就是从东边攻过来的，那些追兵还都在湖广省呢，这汉中府的东侧可没有什么明军，他去东边肯定是想遁入民间，逃脱这个必死之局。

虽然对李自成万般不屑，但李自成毕竟将大部分兵力都留在了军中，少了李自成与他麾下的千把号人物也算不得什么。于是郝摇旗回师西乡，在收编了李自成的余部后，他在营帐中广布旗帜，其中“高”、“李”两面旗帜最多，给周遭的明军造成一种义军并未突围，还在此处的假象。

虽然李自成逃跑的借口是无心之举，可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达到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效果，这汉中府的明军都认为高迎祥所部意图从西边突围，但遭到了他们的打击后，只能退回西乡死守，于是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此地。

当洪承畴与卢象升率领兵马来到西乡附近之时，那高迎祥早已遁入子午谷，周遭的义军全都龟缩在西乡不出。

这本是件好事，因为在明军的眼中，那高迎祥就在西乡城中，只要他们能够拿下此城，那高迎祥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飞不了。可在猛攻了近十日后，西乡城上的义军首领却是只有郝摇旗一人，那被卢象升与洪承畴所关注的高迎祥与李自成等恶首却是不见踪影。

在这等紧要关头，那些贼军首领为何不出来鼓舞士气呢？洪承畴不由起了疑心，于是赶忙召来汉中府的守军，询问近期那些贼军可有异动。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在十数日前，那些本来停止进攻的起义军突然发动了进攻，好在前来袭扰的兵力不多，很快就被他们打退了，而且在之后的日子里，那些贼兵不敢继续进攻，一个个都龟缩不出。

洪承畴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拍了拍他的大腿，他已判断出高迎祥等人定是兵出子午谷，准备冒险去突袭西安府了，若是真得被他们窜入子午谷，随时有机会与贼首岳云飞汇合，届时一切都完了！

与其坐而后悔，还不如立刻弥补。洪承畴当即点齐五千精兵，与卢象升等人告别后，跟着高迎祥的屁股后面，由子午谷径直北上，想要追上高迎祥，以免惹出塌天大祸。

可能是明廷气数未尽，也可能是天意弄人，这陕西大地已经干旱了许久，但自从高迎祥率兵进入子午谷后，这苍天突然下起了雨。本就崎岖难行的道路，此时走来更加艰难，让高迎祥的三万大军吃足了苦头。

原本就训练不足，仓促招募的饥民，在暴雨袭扰下，又如何能在这崎岖难行的栈道里快速行军呢！在洪承畴率军连追3日后，这提前十数日北上的高迎祥等人才刚刚到达了军至周至黑水峪。

此时高迎祥已经心生悔意，但重返汉中更不现实，若想要搏得一丝生机，只有继续向前。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如同平行世界里那般，被他忽略的陕西巡抚孙传庭早早地就在前方埋伏着，只等他率军进入伏击圈里，给他一个迎头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