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千仞雪的感慨

天斗城，大皇子府。

“雪清河”随手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一旁，嘴角微扬，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乐趣。

她的好三弟又开始搞些小动作了，但能在天斗皇家学院中成事，恐怕她的父皇应该也插了一手。那个男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搞平衡啊。

如果她还是那个揣度上意，礼贤下士的雪清河，那哪怕是出于政治目的，她也得去拉踩一番，以宣示自身的政治存在。

但她现在的视角早就不局限于什么谁又被谁拉拢，这样细枝末节的权争了。而是更像把天斗的执政当做了一场贯彻她理念的试水和预演。

一个秦明而已，哪怕拥有未来封号的潜力，但她见过的、能使唤的封号斗罗难道还少吗？

当然，如果是她爷爷们那样的存在，或许她会破例吧。

不过秦明？他还不够格。

因为负责着天斗帝国的“第一魂环基金”试点运行，从她手边流过的魂师资料早就已经数不胜数了。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看见那区区碎银几两，和一点点帮扶，在魂师前期所提供的帮助有多大。

如果再结合武魂殿那边发放津贴的数据统计一起宏观的来看，自从将魂尊们的现行待遇津贴消减，推出“第一魂环基金”以及“魂士补贴”的这两年来，普通魂士晋级时使用百年魂环作为第一魂环的概率几乎已经上升到了90%。

至于剩下的那部分人也都是因为一些极特殊的原因，才会选择白色的十年魂环完成晋升。

如此推行下去，估计再过个几年，等这一批还在使用十年魂环的人都作古以后，天下间恐怕就再难得见拥有白色第一魂环的魂师了。

甚至可以预见的是，至少在六年后，拥有黄色第一魂环就能被视为小天才的状况，恐怕也不会再出现了。

而且第二个令千仞雪惊叹，她之前并没有发现的事实是，在原来那种语境下的所谓“天才魂师”竟然可以有那么多。

自从开始对魂士发放补贴，魂士修满十层魂力晋级魂师的平均年龄要比之前统计的数据都要小了一岁，这还是在没有将平民魂师和贵族魂师的数据分开统计的情况下。

如果排除本就衣食不缺的贵族魂师和生活小康、足以温饱的平民魂师，只统计家境贫寒的“真·贫民魂师”的话，这个数据恐怕会更让人震惊。

不要看这个“小了一岁”似乎并不是很起眼，且是个平均数，但如果把这个“小了一岁”放到具体的不同人身上，所能体现的事实将使人咋舌。

比如说萧尘宇，他这样的天分，本该在六年级即十二岁时才突破魂师，拥有自己的第一魂环，但现在他在十一岁就做到了；

而王圣，本来在十一岁时不过才九级魂力，但现在十岁的他就已经积蓄满十级魂力，可以去获取魂环了。

这仅仅是两个老熟人而已，还有许多在原本斗罗大陆上无名无姓的背景板们，也都冒了出来。

他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是那种会被武魂殿直接邀请的先天七八九级，乃至于先天满魂力。

原该蹉跎于生活，进度缓慢；或为了成为魂师后的补贴，用十年的白色魂环将就；

只有少部分因武魂特质被学院发掘的幸运儿，或因为其他原因被人投资/资助的孩子，才能逃脱这个怪圈。

但现在他们中既有七岁多就成为魂师的，也有八岁就成为魂师的，甚至比一些贵族还要快些，且无一将就，都是黄色的百年魂环。

甚至依据武魂殿自己学院那边传来的数据，即使是那些被选召、被投资的“幸运儿”们，他们的魂力增长速度也有着些微提高。

除了本来就很难享受到这批福利的先天满魂力，竟然似乎是皆大欢喜，一派欣欣向荣的魂师盛世景象。

而对比魂师根基来自于王宫贵族血统的两大帝国，这种平民魂师遍地开花的状况毫无疑问，对于武魂殿是压倒性的有利。

解放、发展生产力才能提供、构建和谐社会的基础土壤，这个道理千仞雪虽然暂时还不明白。

但至少她看到了，在没有生活压力束缚的情况下，从平民魂师中所能迸发出的巨大潜力。

那也是她第一次明白，吃饱饭的力量，以及武魂殿先祖们替魂师争取补贴的意义。

与之对比起来，一个秦明的偏向与归属？

乏味得也就只能当做茶余饭后的余兴节目罢了，便是用来下饭都不太够格。

翻阅完被归纳出来的重要新情报之后，就进入了她给自己规划好的修炼时间，原本这个时间是“雪清河”用来四处拜访，结交势力用的。

自从她和雪夜亮了明牌之后，这种事她就几乎不再亲自做了。

等修炼时间结束，去天斗皇家学院接她的“女朋友”独孤雁时，才是她演给雪夜大帝看的时间，虽然她自己和小妹妹逛街倒也不是不开心的。

千仞雪带着笑意开始了冥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

第195章 千仞雪的感慨

但这段本该无人打扰的时间，却在中途被一阵噔噔噔啄窗户的声音打断了。

千仞雪眼睛睁开时，眼底还闪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她打开窗户一看，却发现了一只她的老熟“鸟”，独孤家豢养的千年异种赤火鸦小紫，顿时没了脾气。

几年前她还曾经和它一起做过游戏来着，这也是她年少时难得的快乐时光了。

“你怎么来了？”

千仞雪抚摸着小紫紫色的翎羽，然后就从小紫骄傲翘起的脚上取下了一只竹筒。

打开看过里面的信笺之后，她将小紫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既然是独孤爷爷找我，那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吧。”

……

雪清河走出大皇子府时，肩上站着独孤家的小鸟。

这件事也被各方布置于府外的耳目传回了各自的主人那里，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又在书房唾弃了几句家门不幸。

而在走进了独孤府之后，千仞雪才发觉这似乎不是一次简单的会面。

因为一向对她都很和蔼的独孤爷爷，这一次却没有同她开玩笑。

而是在说正事之前，非常严肃地递给了她一页绿色的布帛，上面则用紫色颜料厚厚地写着一连串密密麻麻的规则，看上去古怪极了。

布帛的材质很奇怪，像是活的又泛着光泽；颜料的质地也很奇怪，像是干了的血，隐隐透着腥香。

最上方写着好多她没见过的符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似乎是些名字。

好在中间的文字还是她所熟悉，能够看得懂的。

文字的内容像是一份保密条例，从多维度限制了不得将今天的所见所闻泄露。

包括且不限于自言自语和写个人日记记录都是不被允许的。

更别说告知他人且讨论了。

千仞雪眉眼一挑，明明是雪清河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股雌雄莫辨的媚意。

“独孤爷爷，这个东西是？”

“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一种魂导器，能够令签订的人不得不遵照上面所写行事。”

“怎么签？”

千仞雪没有多问，十分爽快。

“用自己的血，在上面写下自身的名字或者象征符号都可以。

伱都不问问为什么？”

独孤博心里满意，看看，什么叫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果然多做好人好事是能积攒人品的。

千仞雪笑了笑，气度尽显。

她指尖逼出了一滴金色血液，在绿色布帛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雪儿实在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值得您图谋的。

实力？地位？财富？

这些我都比不上您，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呢？

而且上面的条款我已经确认过了，全是用来保密的。

那您一定是想说些什么，才会让雪儿使用这个魂导器的。

咦？看来您现在可以说了，雪儿洗耳恭听。”

签署完了姓名的布帛无风自燃，瞬息之间，上面腾起的青色火焰就将自己烧得灰也不剩。

“桀桀桀桀桀，那可不好说呢，比如你身上那块掩藏身份的魂骨就不错啊？”

独孤博语气诡异，似乎意有所指，而他的笑声也像极了大反派。

但千仞雪却面不改色，大抵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画风，反倒让老博觉得有些无趣。

果然啊，孩子大了就不好玩了，哪像小时候，好逗。

心里感概着，老博脸一板开始说正事了。

“其实也的确和你的魂骨以及神灵有关，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天使神为什么能那么巧的，正好留下六块同根同源，连年份都同样为年的魂骨，却正好是不同的部位？

而且还正正好适配六翼天使的武魂。

你有没有想过，这套魂骨是人造的？或者说‘神造的’？”

“独孤爷爷…你怎么知道天使魂骨的事？爷爷说的？”

千仞雪的脸色再度充满了狐疑。

独孤博的资格老、辈分高，这些她承认，但天使魂骨因为干系到神考，一向是武魂殿内绝密中的绝密。

即便是武魂殿的大多数长老，最多也只知道有这么一套传承魂骨的存在。

但能把年份来历都说得那么具体，如此言之凿凿，可不像是道听途说啊。

“嗯？嗯！”

独孤博鼻腔里随便出了两声，像是承认了下来。

主要是这很难解释啊，天使魂骨的年限、效果、能力有赖于比比东告诉大师，大师告诉唐三，唐三再广而告之这条线。

在广大书友的眼中早就是个大众常识了。

反正推给千道流，总比老博说自己是上辈子从她老妈的老初恋的弟子那听来的，要方便得多。

果然，千仞雪因为老博那似乎承认的态度也不再继续深究了。

最多就是心里吐槽一下，自己爷爷和独孤爷爷似乎走得太近了。说好的天使魂骨是只有大供奉、教皇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呢？

随即她开始思索独孤博提出的那几个疑问和巧合，但想来想去，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就算知道了天使魂骨是由神祖徒手捏造的又能怎样呢？

这样的能力应该属于神灵的范畴，凡人根本无从追寻。

但想到独孤博让她签署的那份诡异保密协定，又觉得独孤博似乎应该不会无的放矢。

再结合现在武魂殿内部热火朝天的魂环研究潮，千仞雪她恍然大悟了。

“所以，独孤爷爷是想尝试着探究塑造魂骨的方法？！

就像魂环那样？”

看到独孤博点头，千仞雪乐了。

“独孤爷爷，倒也不是雪儿妄自菲薄，但独孤爷爷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雪儿只是一个末学后进，仗着点天赋才有了如今的实力，您让我琢磨个魂技之类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雪儿倒是有信心。

但像这种涉及本质的研究，又岂是雪儿区区一个魂帝所能参与的？”

“让你参与是真，但谁说要用到你的小脑袋了？”

独孤博瞧着千仞雪喜滋滋的样子，勉强按住了自己弹上一记脑瓜崩的冲动。

这是别人的孙女，这是别人的孙女，不能敲，不能敲。

随即干脆松拳竖起了两只指头，比出了一个“耶”。

“两件事，其它的部分我都大致有方向和想法了，雪儿你只需要做两件事。

其一，你人到了就比什么都有用，所以一会儿雪儿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其二，爷爷想问问你，你的神考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有没有产生什么特殊能力？

如果你现在能使用天使之光的话，那老夫的计划速度还将提升不少。”

“独孤爷爷，您连我参加神考都知道了啊？又是爷爷说的？”

“嗯？嗯～”

如出一辙的哼声让千仞雪暗自腹诽。

爷爷啊，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外说啊！还号称绝密呢！能不能尊重一下“绝密”两个字啊喂！

老博没有读心术，听不见千仞雪的腹诽，只静静等着千仞雪的答案。

而他让千仞雪做的两件事，其实反而是他和阿银合作的难点所在

目前来说，魂骨量产的落点，是立足于阿银蓝银皇的可怕生命力和能不断再生的天赋之上。

老博之所以需要神考者的天使之光，正是参考了伟大的海神用蓝银领域和海神之光复活“母亲”的那一幕。

蓝银领域阿银自己就有，她也能做到像唐三一样掠夺蓝银草的生命力。

但因为她没有海神之光，因为她还记得自己是蓝银草的皇，所以她不会、不敢、更无法像海神小三哥一样，可持续性的涸泽而渔。

反正在原着中，经过三哥海神之光加蓝银领域全力供给一个小时，栽了二十年的阿银就一朝厚积薄发完成化形了。

虽然不知道天使之光配合阿银蓝银领域能不能起到类似效果，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而之所以要让千仞雪亲自过去一趟，除了需要她的天使之光配合外，还因为阿银她是个乡巴佬。

独孤博劝说阿银时，曾经提及了神明和神选者。

然而，虽然阿银实打实的在大陆上度过了十万年，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但蓝银草无意识下带来的讯息往往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碎片。

这也让她对上界神明的了解一知半解，远不如红莲蔷薇。

所以当老博放出领域，准备自证所言时，她根本看不出来老博那个半成熟的领域本质其实就是神域。

还是吃了没见识的亏啊。

而当老博好奇一问，她知道的神明是什么样子时，阿银扭扭捏捏，说是只有看到神念和神力才算。

没有这两者的神，她不认。

所以独孤博才会依着就近原则，把正经的神考者千仞雪找来。

而她所签署的那张保密协定，则是老博看在她是未来神明的基础上，所设下的保护措施。

发蛊订盟的变种蛊术之一，大契书。

由发蛊编织成布，由毒血书写成文，上书大神法讳参与见证。传闻中，效力即便是真神也无法彻底摈除，更别说是斗罗神了。

除了有点费头发，成品难以炼制以外，基本就没有其他毛病了。

不能怪老博谨慎，因为千仞雪和他的合作一旦达成，他是真得把其带回冰火两仪眼一趟啊。

蓝银皇加速生长本身也需要冰火两仪眼的环境条件。

财帛动人心，聚宝盆更动人心，所以老博也只能多加小心了。

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还是各留一线，做彼此的天使吧。

……

但人性考验在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

不止天斗城一处，诺丁城外的魂兽森林中，唐三看着跑向自己的老师玉小刚，也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他似乎看到我做的一切了……”

“…我…该不该杀他灭口呢？”

大师的魂力看似比唐三高出19级之多，但实际的战力嘛就……

懂得都懂，只能说实在是有些不尽人意。

原本的世界线上，27级朱竹清的一击能令一千七百多年的凤尾鸡冠蛇不得不躲避，29级唐三的蓝银缠绕也能令其暂时无法飞行。

而29级的大师却只能面对十年级的魂兽耀武扬威，更是曾吩咐唐三：

“如果是百年魂兽那就撒腿就跑。”

“小命远远比面子重要。”

也因此，遇见了四百年曼陀罗蛇时，他当然撒腿就跑。

唐三倒是不在意他这个老师跑不跑，强不强，但他刚刚在后面用唐门功夫，而非武魂击杀曼陀罗蛇的一幕，他却不愿意让玉小刚知道。

他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始终是他最大的秘密。

他们两师徒，一个用对方的性命做赌注，想要验证自身的武魂理论；

一个想要隐藏自身的秘密，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不得不说真是双向奔赴了。

但或许是大师的那一床被子、一块馒头、一只鸡腿、一条储物腰带起到了作用，唐三决定装傻。

他先来了个平地摔，然后指着被袖箭击中的曼陀罗蛇天真地喊道：

“啊嘞嘞？好奇怪啊？这条蛇是不是被我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