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神之一面，百口莫辩

供奉殿中，自从千道流说出那句话之后，就立时变得鸦雀无声。

取而代之的是聚集到他身上的，一双双像凶蛇、像恶龙、像魔蛛、像猎鹰一样的眼神。

敏锐、明亮、炽热而贪婪。

千道流是谁？

或许现在在外面的魂师界，已经渐渐听不到他的名号了。

但在这座供奉殿里，在这些封号斗罗们面前，他的实力却是能令所有人尊崇的存在。

甚至包括同样99级的金鳄在内。

已经能被视作人间神明的99级斗罗，竟然会说自己“不破不立”，“找到了前路”？

他破的是什么？立的又是什么？

已经99级之后的前路又在哪里？

一个大陆上流传已久的传说，化作了四个大字出现在了他们心中。

“百级成神！”

这足以令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狂热。

没有人不想知道其中的奥秘，即便是已经有了神位传承的比比东，和已经拥有了神域雏型的独孤博也不例外。

或许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千道流作为神侍，理论上不可能成神的，那么他找到的前路又会是什么呢？

……

千道流见他们果然如他所想，终于不再纠结他的身体状况了，眼底闪过一丝促狭而得计的笑意。

但眼神归眼神，欲望归欲望，这时候反而没人开口了。

遍体鳞伤的天使和这群饥渴的封号斗罗们，就这样无声对望了。

是他们不想知道吗？怎么可能不想知道！

但君子不可欺之以方，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空口白牙，就向别人索要秘法的脸皮和“智慧”。

大供奉又凭什么把自己的闭关所得告诉他们呢？

这和先前他们在供奉殿中共参『炸环』可不一样。

但还是好想知道啊！

道德底线的约束、强者的坚守，与心中灼热的欲望开始了拉锯战。

在这片沉默中，首先开口的终究还是千道流。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客气了？”他轻笑出声。

千道流的话就像一个信号。

大供奉既然自己愿意，他们自然就更不会客气了。

“大供奉您领悟了什么？”

“大供奉！以您99级的魂力竟然还能进步吗？”

“大供奉……！”

询问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虽然遣词造句不同，但却都表达出了一个意思。

他们对于变强的方法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大哥，你说的路，该不会是？”

金鳄指了指高耸于供奉殿中央的那尊天使像。

千道流耸肩摊手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至少对于你们来说能做个参考。”

一团金色的魂力出现了他的两手之间，化作了一个恍若太阳般的球体。

然后在千道流的驱动下，球体就像由中间被剖开了一样，分成了两个半圆，各自悬浮于千道流的双手之上。

原来那个球体并非单纯的球体，它被分开的地方露出了状若鸡子的剖面，或深或浅，一层一层。

千道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这样看起来更直观些。诸位，伱们且看这个模型。

我现在便开始说明。”

随着他魂力的变化和温暖的声音，模型上魂力的光芒也随之开始了闪烁。

“如果把这看作我们魂师自己的本源，现在，让我来给它附加上‘魂环’。”

两道金红色的魂力化作圆环，就像是星环一样，各自出现在了千道流两手的两瓣半球体模型之上。

“你们先看这边。”

千道流抬了抬左手。

他这只手上的半球模型，随着金红色圆环的出现、环绕，将半球的最外层表面染上了一层红色。

“这是我们本来以为的魂环附加状况，它对本源的影响只有薄薄一层。

一旦毁去，它的影响也应该很快就会消失，风过无痕。”

随着千道流控制红色圆环崩灭消失，半球表面的那层镀上的红色自然也随之不见了。

“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

千道流右手的模型上，金红色圆环的外圈不变，内部却开始不断收紧，直至嵌入了它中央的半球内。

“不止于体！”

圆环又再度收缩了几分，进入了鸡子模型第二层。

“不止于魂！”

“而是直入本源核心。”

圆环仍然在往里面嵌着，越来愈深，最终于中心处相接。

“我们一直以为成为魂圣，成就了自己的武魂真身之后，身体内一切的混杂都该归和为一，但其实并非如此。

那只是魂技和武魂上的，内里其实仍有杂质，而且会一直存在，包括我之前，也是如此。”

封号斗罗们认真地看着千道流的演示，默默想着他的话，而独孤博则是开口说道。

“这似乎就是你之前说的，魂环与魂师之间的深切纠葛。

而被圆环切开挤占的部位，应该就是我们理解中的魂环位了。

也难怪只是普通地反复『炸环』，并无法将魂环位清理出来，接纳新魂环。

第220章 神之一面，百口莫辩

毕竟『炸环』只针对于魂环显露在最外层的那层能量和结构，所得的效果甚至还会反向作用于魂力和身体，就更不用说将其在身体内、甚至本源内的影响剥离出去了。”

看千道流点头，独孤博继续问道：

“但就算我们知道，身体甚至本源中混入了魂环的影响，我们又能如何呢？

获取魂环，这可是所有魂师的必经之路。”

“我正要说这个。

一开始，我没有预估到深度剥离魂环的难度，所以直接就开始了尝试。

但也因此，让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千道流环顾了周围一圈，然后继续说道：

“你们中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我今天便在这里统一说一次。

我与你们是不同的。

千家是真的拥有天使神的庇佑，而非传说杜撰。

也因此，我体内不仅积蓄了一些天使神力，我还有两枚魂环，也同样是来自神祖的恩赐而非魂兽。

而我发现，无论是神祖的神力，还是神赐的魂环，其中都具有一种可怕的一致性。

而非普通魂环那么格格不入，千环千面。

同时，如果使用神力浸润，也是能够将其他普通魂环所留下的根系驱逐抹平的。”

知道重点要到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大气都不敢喘。

“依据这个现象，我就猜测，有没有可能，神祖的本源，并不像我们普通魂师一样，会受到那么多的别的东西影响，比如魂环之类。

那么反过来说，是不是普通魂师的本源也能具有那种一致性，我们就能接触到神的某个侧面了。

至少也能在这种特质上接近神。”

“所以你就把所有的影响都拔除了？”

比比东都不由得惊呼。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很激进疯狂了，没想到千道流的这次表现竟然比她还疯。

一般人哪会因为一个猜想、一个接近神的可能性就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万一就是本末倒置了呢？

万一神是因为成了神才本源统一，而不是因为本源统一而成神呢？

就好像，万一并不是因为剃了秃头才变强，而是因为变强了才成为秃头呢？

金鳄则有些疑惑，问道：

“大哥，似乎有哪里不对呀？

既然你是追求本源彻底的统一纯净，你还说过，天使神力能驱逐抹平普通魂环对本源造成的影响。

那你为什么不使用天使魂力慢慢来，反而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呢？”

“所以我才会说我其实也有私心，是为了自己。”

千道流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私心？你这也能叫私心？

你这分明是故意想找到绕过‘天使神力’也能成事的法子，为的是谁还用多说吗？”

独孤博却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来。

这让在场的斗罗们焕然大悟，看千道流的眼神都充斥着狂热般的尊崇。

是啊！大供奉如此行事还能是为了谁呢？

不正是为了他们吗？

如果说，先前他们对千道流是如同对父兄那般信赖，那现在就是想对偶像般的狂热。

在这样的目光洗礼下，千道流嘴角一抽，想要解释。

他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他这么做是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桎梏其实是就在于神祖的神恩本身。

所以想要突破，当然要摈除神力的影响。

这可是他难得的一点私心和欲求。

“其实…我并没有……”

但他才一开口就又被独孤博给打断了。

“好了，别谦虚了，我就知道你虚怀若谷，肯定是怕大家有负担对吧？

但你越这样大家负担越重！

还是直接说结论吧。

所以，你找到清理本源的办法了吗？你把自己本源清理完以后的效果怎么样？”

然后立刻就有人附和道：

“是啊！大供奉您不用谦虚，您的为人大家都了解的。

就算您再推脱，大家也会念您的好。

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就别搞这一套了，实事求是吧！

咱们还是来聊聊您秘法的事吧。”

“是啊是啊！大哥，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您这些年来为大家付出的东西我们又不是没看见，如今再多一件而已，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类似的话语还有好多，把千道流搞得有点头痛，就差心里尔康手了。

他仍然试图解释，这一次甚至不惜深度剖析自己的不虔诚。

但有意思的是，即便他谈心掏肺，在场这些人里，也没有人相信他此刻的说法才是真实的。

独孤博看着千道流似乎百口莫辩的样子，嘴角略勾起了一个神秘的弧度。

他当然是故意先声夺人的，也是故意曲解拔高千道流的作为。

好在因为千道流一直以来的作为和百年多来的坚挺人品，竟然所有人都觉得很合理。

千道流要怪，只能怪自己好人当得太久了。

对付这种意志坚定、道德底线过高的老实人，还是这样比较有意思。

那么喜欢默不出声地牺牲？我看这次憋不死你！

而且以后有那么多人看着、拦着，我看你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作死！

……

千道流最后还是放弃了解释。

因为他无论怎么说，这帮子人都不信，太浪费唇舌了。

而且，其实也没所谓了吧，反正……

他甚至到此时都没有发现，这是独孤博故意送他的“小礼物”，只是心底默默无语。

千道流又经过了一番轰炸式的关怀之后，才终于回归了正题。

“那还是来聊聊秘法的事吧。

剥除魂环属性影响的方法我整理出来了，但如你们所见，有些过于惨烈，你们后续肯定还需要加以改进。

不过第一步我已经走过了，你们慢慢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除此以外，作为附带的效果。

这样彻底清理之后的魂师，再去吸收新魂环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了。

当然，这得建立在，你们把这份初始方法玩透且优化的基础上。

最后，则是一个猜想。

如果一名魂师，一开始就不去考虑魂技搭配，而是一直选择与自身武魂完全一致的魂兽魂环吸收，似乎天然就不需要这样纯化了。

如果有一天，你们研究出了成熟的剥除魂环、纯化本源的方法，剥除魂环后或者可以这么试一试……”

……

说回到专业上，即使是独孤博也禁不住赞叹叹千道流的厉害。

他又没有看过《斗罗大陆》，却仅仅依据自己的一个执念也好、猜想也好，就的确触及到了成神中的某一步。

要知道原着里，三哥成神时，魂力的确是要进行全面置换成海神神力的，而魂环、魂骨和身体也无一都要经过神力改造。

不仅达成全面的统一，同时也令譬如深海魔鲸王这样魂兽的灵魂驯服。

至于到底是不是为了清除魂环、魂骨这些“外物”留在魂师身体深处的“不和谐”，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因为他没有找到那个真正能统合他们的力量——信仰之力，这才而选择了另一条与之最接近的路子而已。

但凡他听过波赛西讲过，海神花费千年，收集信仰之力的成就神位的故事，或许事情就会不同。

而且事情会否殊途同归还真不一定呢。

……

其实，千道流虽然和波塞西同为神明祭司，但他们所侍奉的神只，天使神和海神的成神之路却有着些许不同。

海神一代目是先发现了信仰之力的作用后，才刻意征服大海，高举神座的。

一代目天使神却是因为当时大陆的局势恰逢其会，自然而然。

估计等她已经成事之后，她自己都还没发现是信仰起得作用。

因此，这就造成了这两位对“信仰之力”的态度和利用截然不同。

所以海上才只有一个海神岛，而大陆上并不只有一个武魂殿。

一个强制执行，一个随意为之。

所以明明都是神，海神三哥却会因为天斗联军众人的祈祷而战力倍增，甚至加速复活。

而天使神千仞雪这边却从头到尾使用的只有天使神力，借用的力量也只来自太阳。

这就是认知上的差别。

……

但独孤博的赞叹并没有持续很久，或者说只在那下一瞬，他就感觉到了千道流的语气、用词似乎都有些不对头。

“你们”、“后续”、“如果”、“或许可以”？

他怎么，像是在托孤？

然后就像是心有灵犀、可以前知一般，他的预感似乎应验了。

因为千道流竟然那么说道：

“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依我现在的状况已经是有心无力，看来也是时候放手了。

小金…不，金鳄！从今天起，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大供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