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期待了十五年的呼唤，令顾颜忽略掉了眼前的所有事，飞奔到坐在轮椅上的肖月华膝前，“妈妈，是你叫我吗？妈妈……”

“我的阿熙，你就是我的阿熙，妈妈好想你呀……”肖月华双眼缀满泪水，颤抖的双手伸向顾颜，抚过他的脸，慢慢地摸向他的头。

将臣那双戴了美瞳的红眼里，看到要伸进顾颜发际的手指，骨节僵硬突兀。

小伶也发现了有些异常，正要说话，却被将臣挡了一挡，摇头示意她要等。

她接受了将臣的阻拦，但隐在她手腕里的灵鞭，却表示不同意，忽然变得炙热。

这前所未有的热感，令小伶感到一阵刺痛，忍不住就叫出声来，“嘶……”直接打破了眼前的温馨画面。

与此同时发出声音的，还有灵鞭闪现的电流声。

这电流声，小伶和将臣听到了。

一直站在肖月华身边不远处的山本硕彦听到了。

急缩回了手的肖月华，也听到了。

于是，她向发出声响的小伶投向了有些委屈的目光。

“马助理，你不要这样，会吓着伯母的。”堂本纯子补刀。

“我……”

不等小伶解释，肖月华已经绻缩着身子，双手抱头，欲遮挡自己的视线，一副慌张的神情望向顾颜，“她是谁？”

“她是我的助理，她叫马小……”顾颜温柔地握住妈妈的手，轻声给她介绍。

却发现妈妈的手，有些僵硬，有些冰凉。

感觉到了对方的有疑惑，肖月华连忙缩了手，有些抓狂地推开了顾颜，“我不想要看见她，让她走！”

并望向张圣严，紧张地说，“我要睡觉了，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妈妈……”顾颜伸手去安抚，却被她一手拨开。

“我来！”堂本纯子拍了拍顾颜有些束手无策的手，就去推了肖月华坐地轮椅，把她推向屋里，“伯母别怕，有我在呢。”

“妈妈……”顾颜想追上去，被山本硕彦拦住。

“凡事有个过程，顾总无须太心急。既然夫人信任纯子小姐，就让纯子小姐照顾夫人吧。”

……

眼睛一直盯着顾颜和堂本纯子在小院里聊着，靠在院子门口的小伶埋怨起将臣来，“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

“你就说说，我不阻止你，你能做些什么？”

呃……

确实，除了说老板他娘不正常，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不用盯了，想动手的是山本，但堂本与山本，可能有些什么利益牵扯，堂本喜欢顾颜，山本轻易不会向他下手的。”将臣跟着看了一眼院子里聊得正兴的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的？”小伶终于把目光移向了不是顾颜的地方，惊讶的望向将臣。

他几天前，还是连话都说不撑展的人呀！

将臣冷笑，“从刚才下车开始，你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顾颜身上，还能不能用心观察身边的事物？在对方想向顾颜下手的时候，堂本纯子一直用犀利的目光瞪着山本硕彦呢！”

“那不是因为，我得保障老板的安全嘛，不然是要被追究违约的。”小伶笑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到底是为什么你自己知道。但我提醒你，那轮椅上的老女人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你都没有搞清楚，最好不要贸然动手，不然发生意外的话，别说以人家的亲儿子会恨你，以你的个性，肯定也会恨自己的。”

给出判断的同时，将臣还用了一种近似于“绝对看扁你”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小伶。

小伶向将臣翘了翘嘴，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

“还记得在上学的时候，你总会因为你母亲的事心不在焉，你当时的那个表情，我至今不能忘怀。”堂本纯子抬头深情地望着顾颜，就像从前相爱时那样。

以家传之宝天使之泪作饵利，以助山本硕彦得完颜氏血咒之灵血，费了那么大周折，就是为了再把顾颜重夺回身边，她怎么可能放过如此难得的表白机会。

“为伯母的事，我才最终决定了请了到现在仍是心理科专家的山本叔叔帮忙。只是前天晚上，那种场合，你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不敢轻易说出来。毕竟，我是堂本家的长女，尽管，我比从前更加爱你……”

从前他最喜欢的这双如清如山泉的大眼睛，又泪汪汪地凝望着他了。

当年他提出分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望着他。

如同再经历一次当日情景，顾颜多少有些动容。

可是自打出生就被父亲控制，被祖母控制，被家里的所有规矩控制。

就算出了国，也逃不开祖母的远程控制的他，再不想过从前的生活了。

堂本纯子是他难得遇到的一位自己心爱的人，却也总是时不时地，有意无意地，想要通过言语、动作、思想等各种各样的微小表达，来对他进行控制。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不想这样！

唯有他的母亲肖月华，才会向投以支持和鼓励的目光。

或许不止妈妈，还有她……

马小伶。

顾颜不自觉地向小院门口望了一眼，看见小伶正向将臣翻白眼。

呵呵……

他的身边，只有她才总做这些小动作。

他眼角里轻微的这一样一个动作，怎么逃得过一向善于观察的堂本纯子？

从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里，她深知现在不是最佳的时机，便急转弯换个话题，“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与我们日东集团合作了新能源开发中心这么大一个项目，你竟然交给一个秘书来处理。”

“所以，我才冒昧麻烦了顾董事长。好在顾董通情达理，同意我的请求，也好在伯母在山本叔叔的第一次治疗下，无论气色还是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不然……”

她的眼睛又红了。

“对不起，刚才是我无礼了。”顾颜连忙道歉。

堂本纯子别过脸去向上翻了翻眼睛，才又回过头来说，“我怎么可能怪你？往后还得与你一起工作呢……”

“是的，新能源开发中心是个大项目，我确实应该亲自盯紧一些。”毕竟曾是最爱的人，他安慰道，“当然还要谢谢你，帮我治疗我的妈妈。”

他终于再次用温柔的目光正眼看她了，堂本纯子高兴地点着头，“不用谢谢我，只要让我看到你高兴的笑，我做的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