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晚，大皇子逼宫，最后失败遁逃，他的同谋于子衿——火锅店老板被当场拿下，押入大牢。

这个消息传出，众人唏嘘不已。

百姓惶恐不安，家家门窗紧闭，躲在家中避险，除夕之夜，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的踪影，这恐怕是天楚建国以来，过得最冷清惨淡的一个除夕夜。

就连月光，也显得清冷悲凉，洋洋洒洒落了一些进天牢，将阿斗的脸照得影影绰绰。

阿斗坐在湿润的稻草上，周围不时窜过几只老鼠。

可这些，阿斗仿佛没看到，呆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于子衿，有人看望。”突然，狱卒喊了一声，紧接着，是开锁，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

阿斗动了一下，往后挪了挪，慵懒的靠在墙上，抬眼看去，来人正是天楚太子夜钴樾。

夜钴樾拿着一盏灯，放在阿斗面前的木桌上。

他道：“阿斗，本宫有几个问题问你，你如实回答。”

阿斗看着她，眼神有些飘渺，没点头同意，怎地摇头拒绝。

夜钴樾见她这样，也不生气，自顾自询问：“夜翼樊的身份？”

半响，没有声音，夜钴樾以为她不愿意回答，准备询问下一个问题，总有一个是阿斗愿意回答的。

然而他还没开口，阿斗暗哑的声音传来：“叛贼，巫族族长之子。”

听到这个答案，夜翼樊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夜钴樾满意点头：“你可参与夜翼樊的谋反？”

阿斗顿了一下，摇头：“不知。”

“不知？”夜钴樾显然不觉得这是一个满意的回答，阿斗定然是在敷衍他。

夜钴樾面色冷了几分，他冷哼一声：“阿斗，你如果还想保住这条命，就如实回答本宫。”

阿斗苦笑一声：“太子殿下，我确实不知，夜翼樊说，若是我在他逼宫之时，杀掉你们两兄弟，取来玉玺交给他，便保我师傅师娘，以及我的性命。”

“所以，你答应他了吗？”夜钴樾紧跟着问道。

阿斗也不隐瞒，如实回答：“答应了。”

夜钴樾面色难看，一把掐住阿斗的脖子，勃然大怒：“于子衿，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良心吗？你可知，阿铭为了……”

“有何对不起的？”阿斗打断夜钴樾的话，冷声反问：“我只想保住我师傅师娘的性命，这有何错？”

阿斗面上也带了几分愤怒：“从一开始，我就极力避免卷入你们的争斗，夜翼樊几次三番邀请，我都是拒绝的，若非皇帝病重，我师娘为救皇上入宫，我又怎会同意他的交易？”

阿斗因为被夜钴樾捏住脖子，有些喘不过气来，面色通红，可就算如此，说话十分艰难，她仍倔强的说出口。

倔强的看着夜钴樾。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火锅店老板，野心就只有那么大，把店开遍全国，赚很多的钱，找到机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她从未想过做皇商，从未想过要与谁勾结。

夜钴樾闻言，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脑海中闪现出崔忠贤奋不顾身为皇上挡剑的情景，秦宣明知进宫会死，为了救皇上，仍旧不畏生死的模样。

夜钴樾颓然后退几步。

或许，父皇心中，藏着的更多是愤怒，可是还有大义，秦宣罪孽深重，可也有她的苦衷。

夜钴樾面色缓和了一些，他问：“阿斗，你可是真的，想杀了本宫和阿铭？”

阿斗闻言，沉默了好久。

“从未，我只想进宫，带我师傅师娘离开，如果情况紧急，或许会挟持你们中一个。”阿斗毫不隐瞒。

她站起身，走近月光里，冰冷的月光落在她脸上，显得她的脸有几分惨白。

“太子殿下，我师傅师娘的身体……如何处置的？”阿斗问道。

那天看来，皇帝对师傅还存着几分情谊，或许会仔细安顿他的尸体，可是师娘，皇帝不把她千刀万剐，恐怕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夜钴樾转过身，背对着阿斗询问：“你如今是阶下囚，不关心自己的生死，却关心他们的尸体？”

阿斗道：“养育之恩，无以回报，如今连让他们入土为安都不能，实在惭愧。”

夜钴樾道：“火化了，皇上开恩，将他们放在一起，火化了。”

火化？这是连一个全尸都没留？

阿斗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夜钴樾所说的开恩，是皇帝成全了他们两个在一起，可是，古人讲究入土为安，皇帝就是命人，将他们随便找一个地方埋了，阿斗都会心存感激。

如今这样，却说开恩？阿斗真是不敢苟同。

重新坐回角落，阿斗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夜钴樾见状，转身离开。

京城掘地三尺，仍旧没有找到夜翼樊的踪影，这让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将大皇子府的所有人，流放边疆。

随后，他到夜翼樊的母妃宫中，看着容颜依旧，不惊不慌的端贵妃，皇帝冷笑，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告诉朕，夜翼樊的行踪，朕可以饶你一命。”

端贵妃浅笑着，如同平日里见到皇帝的模样：“臣妾这条贱命，皇上要了便要了，至于樊儿的行踪，别说皇上，臣妾也是不得而知。”

皇帝勃然大怒，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贱人，你不知道？你可知，他现在就是丧家之犬，你不说，朕迟早也会找到他，将他千刀万剐，以解朕心头之恨。”

皇帝的态度如此过激，端贵妃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皇上，你如果能找到他，又何必来问臣妾？”

皇帝彻底被激怒，反手又是一耳光：“将端贵妃严加看管，朕就不信，他当真弃你于不顾。”

端贵妃依旧不慌不忙，即便脸上红肿，她也并不在意。

离开端贵妃的宫殿，皇上面上的愤怒瞬间消失，夜翼樊一向以来端贵妃，必然会派人回来救她，自己等着瓮中捉鳖即可。

事实上，比起死去的秦宣，皇帝更恨的，是这场事的主谋。

灭掉南疆，是他在位期间最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