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意外收获

等到蒋主任和胡大妈把十二名职工介绍完，黄钟也明白了：

废品收购部的那些待业青年，有一大半都是街道办的家属。

比如有胡大妈的儿子胡小二，还有蒋主任家的闺女蒋大美等等。

这年头，家里孩子多，不少还都是下乡当知青回来，哪有那么多岗位来安置？

当初号召知识青年下乡，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这个是老宋，是收购部的会计。”蒋主任把晒太阳的老头儿介绍给黄钟他们。

老宋脸色蜡黄，病怏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一共就五间破房子，也没啥可瞧的，一间是收购部的营业室，两间是办公室，还有两间当仓库，存放一些禁不起风吹日晒的废品。

至于后面的院子，堆放着少量的碎玻璃之类的破烂。

大部分地方都长草了，里面倒是有不少蚂蚱，黄丁丁抓得挺高兴。

“解放前在当铺当过学徒，黄老板，您看这蝈蝈笼子，以前都是王公贝勒手里的玩意儿；还有这些鼻烟壶，这几块老怀表，还有这柜子，材质都是黄花梨的，咳咳咳……”

黄钟也大致明白了，也不错，既然大伙喜欢热闹，那就好好热闹热闹。

现在换成京城文化传播公司，当然不能再那么搞，老宋给联系的一位老手艺人，给制作的木质匾额。

最关键这玩意是细水长流，月月都有。

黄钟也笑着点点头：这每月五块钱的工资不白给呀。

新人新气象，这帮家伙，现在一个个都干劲十足。

搞得黄钟都不想在这里开公司，还是继续收废品好啦。

丁猛晚上也没回来，他已经挪到公司那边住了。

“这啥意思？”

黄钟又仔细瞧瞧这位老宋，想不到这位眼光还真不错。

原来的废品收购部，也没挂牌子，就是在门口竖着杆子，上面挂着个没底儿的破搪瓷盆，就算招牌，反正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是干啥的。

黄钟也瞧着心里乐：环境改变人啊。

还有键盘手，吉他贝斯等等，老崔吹着小号，腾格尔和何勇拉着弦子，胡银寅吹着长笛，大伙全部上阵，好不热闹。

就算黄钟不识货，可是听了老宋的介绍，也有点愕然：这一万五，不，应该是一万四千块，花的一点不冤啊。

至于怎么收拢这些人，那再简单不过。

“黄叔叔，我们也是公司的小员工，开业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蒋小涵带头质问黄钟。

“蒋主任，这地方，一万五贵了点啊，主要是这么多闲散人员，我们还得养着。”小李子给蒋主任敬了一根烟，开始砍价。

因为是星期天，基本都放假，老胡，蒋涵和马大姐等人，也都跟着去凑热闹。

转过天来，黄钟把公司的歌手们都召集过来认认门儿。

结果就属收购部原来这些青年男女干得最积极，瞧得胡大妈他们又是心疼又是欣慰：自己家的二小子，干活就从来没这么卖力过。

这个年代，现场乐队并不多见。

“二子哥，那你说咱们是不是也算文化人儿？”蒋大美也眨巴着眼睛瞧着牌匾。

这些人一亮相，收购部这些青年男女都快要疯了。

黄丁丁一瞧这阵势也乐了，跟蒋小涵他们商量一下，黄丁丁就把小手举得高高的：“爸爸，还是老规矩，我们胡同儿合唱团开场！”

到了跟前一瞧，好家伙，在公司外面，拉出来一支乐队，赵鼓手正摇头晃脑地在那敲鼓呢。

公司草创，黄钟也没那么多讲究，这年头，开业也简单，放一挂鞭炮，就算开张了。

黄钟抓抓后脑勺，瞧见旁边的板车都准备好了，他不由望望自家的小棉袄，不用说，肯定是丁丁给通风报信。

1986年5月18日，星期日，晴。

大部队浩浩荡荡，来到了琉璃厂大街，老远就听到这边鼓乐喧天的。

黄钟则眨眨眼，他刚才都想直接和蒋主任签合同了，还争争讲讲的干嘛？

老宋领着黄钟来到那两间仓库里，绕过废纸堆和一堆破铜烂铁，来到最里面。

“黄老板，我跟你说个事，听不听在你。”会计老宋，慢声细语地跟黄钟说着。

老宋说着说着，就剧烈咳嗽起来，估计是话说的有点多。

“嘿嘿，那敢情好，干啥都比现在强！”胡小二一听也乐了。

这些原有职工，黄钟也有安排：老宋就直接先当公司的会计，正好还省得招人呢。

剩下的小年轻，都是本地人，就算没啥大本事，跑个腿儿学个话儿，联系业务还是没问题的。

要是再有调皮捣蛋的，那就交给丁猛调理好了。

胡大妈有点心堵：伱个臭丫头，咱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收购部的存货，黄钟本来是看不上的，统统都用板车运到上级收购站。

蒋大美则瞧着老崔眼睛发直：“你……你就是唱一无所有的崔健吧，我在体育场看你唱过，崔哥哥……”

眼下公司账面上还赤字呢，就别大手大脚了。

京城人，就讲究个面儿。

一个多礼拜之后，小李子那边也把手续办下来，黄钟也就拍板：“那咱们就选个好日子，公司正式开张，我瞧着明天就不错！”

实在不成器的，就塞给丁猛当保安，终归不能叫他们闲着。

胡大妈连忙叮嘱：“儿咂，人家是文化公司，听听这名字，多有文化，比收破烂的好听多啦，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以后可得好好干！”

说着说着，他又歇歇气儿，这才继续说道：“现在不重视这玩意，也就没人当好东西，没准过几十年，又能值钱了呢，所以我觉得您得留着，老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这一嗓子，叫得老崔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行，您说吧。”黄钟朝他点了点头，这位一看就是老学究做派。

就连铁生，早就坐着轮椅，被妹妹给推了去。

李成儒这才没有继续浪费唾沫，把这件事给定下来，剩下的就是办手续，还得小李子跟着蒋主任去跑，估计没十天半月下不来。

今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这哪是收破烂的，这简直就是收金子银子的。

“哎呦喂，感觉咱们这一下子也有了股子文化气息！”胡小二仰头瞧得直乐。

等到小李子又讲下来一千块钱之后，黄钟实在不耐烦，就朝他使了个眼色。

蒋大美也顾不得照小镜子，连忙跟着发表见解：“就是，就连介绍对象的时候，人家问你是干啥的，你说收破烂的，那准得黄，二子哥都黄仨了吧？”

本来嘛，原来是收破烂儿的，现在遇见街坊发小啥的，可以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京城文化传播公司，这名字多气派。

现在的京城，还不像后来，年八辈的看不到晴天。

老宋指指这些东西：“黄老板，这些东西，都是这几年收上来的，别看破破烂烂，却都是有些年头的老东西。”

“起码也跟文化沾边儿。”胡小二还很认真地点点头。

用他们的话来说，公司开业，捧个人场，热闹热闹。

一连收拾了三天，五间老房子总算是有了点新气象。

黄钟也没那么多时间等着，反正已经定准的事，直接就把这边收拾收拾，公司就准备正式开业。

再不济，还可以给歌手们当拎包的。

黄钟眨了眨眼，他的计划就是公司这些员工，放挂鞭炮，然后吃顿饭就算开业大吉，怎么搞出来这么大的阵势？

胡小二几个小年轻用板车把牌匾拉回来，一个个都累得汗抹流水的。

噢，娃子们一声欢呼，全都上了板车，车里坐不下的，就坐大人的自行车。

胡小二把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我的妈呀，程林！”

黄钟领着大伙把牌匾挂上，还是那物件老房子，立刻就显得不一样了。

小李子也乐呵呵地点头：“哪天开张哪天好。”

于是他笑着点点头：“那就按您说的办，老宋，你以前是干啥的？”

就在俩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废品收购部的职工也都瞧出端倪。

早早吃完饭，黄钟就用自行车驮着闺女出门，准备去公司，今天是个好日子，公司正式开业。

周围还聚集了不少观众，至少上百人，而且还有人源源不断地围上来看热闹。

等明年有钱了，直接把这里推倒重建，也盖一座小楼，还得是仿古的。

气得他老娘在旁边直掐他：你老娘在这呢！

这里放着一个老式的大柜子，上面摆着一些瓶瓶罐罐。

于是他挥挥手：“走，那咱们就一起出发！”

今天黄钟的安排主要是打扫一下卫生，把没用的破烂都清理一下，然后再简单添置一些办公用品，所以找了这么多人过来。

“黄老师，咱们文化公司开业，当然要与众不同。”阿毛凑上来，脸上笑嘻嘻的，十分兴奋的模样。

胡小二凑到老娘身旁：“妈，这啥情况，还有人要买咱们这破烂地儿？”

蒋主任也有点为难：十多名职工，编制都是大集体，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加在一起，每月也四五百。

然后屋子里用白灰粉刷一遍，再弄几套桌椅，暂时也就这样。

随同而来的蒋主任，则老脸微热，恨不得把自家这个没骨气的闺女赶紧领回去。

刚到胡同口，黄钟爷俩就被一群人给堵住，只见胡同合唱团的小娃子，夹道站立。

斟酌一会，蒋主任咬了咬牙，无奈地说道：“李同志，我们这也是按照住房办的规定，实在不能再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