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默然

茅秋雨走了，王破也走了，荀梅再次进入小世界修养，朱标还没走，天书陵石门也没有关闭，所以张居正没走，其他人自然也都没走。

朱标径直走向朱元璋。

“朱元璋？”她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之前不认识他，所以问了问。

朱元璋讶异点头。

朱标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他“徐达托我给你带封信。”

字迹确实是师兄的，，朱元璋接过信，忍不住问了问“师兄怎么样了？”

“他回了离山，受了重伤，性命已经无碍，只是需要养一段时间。”朱标如实回答。

“大师兄同你一起去抢夺钥匙，为什么师兄身受重伤，你却毫发无损？”想起朱标和张居正关系亲近，关飞白忍不住问。

“师弟！”朱元璋蹙眉轻斥，正要和朱标解释一番，朱标却是笑了，神色似乎温柔起来

“因为我抢不过你们家大师兄啊！”

她本来就容颜绝美，笑起来更是鲜活灵动，语音悦耳，眼里似笑非笑，离山弟子包括朱元璋的脸都有些热意，他们一直生活在男人堆里，徐有容清冷的如同仙子，七间简单弱小，他们哪里见过这般娇俏的女子？

朱标说罢也不解释，朝着张居正走去。

“长生，我还有事，就说一句话”

“你说。”

朱标道“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

一路无话，一直到回到草屋里，朱元璋才出声，“我不懂。如果运动是绝对的，那么星辰又怎么解释？”

张居正抬头看天，星光灿烂，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星星是会动的，即使他从王之策的笔记中知道了星星的位置是可以被改变的。

“也许，要她自己解释吧！”张居正感慨，师姐实在比他懂的太多。

“她说的本来就是错的，你为什么相信她？”海瑞不耐烦道。

“因为她是我的师姐。”张居正很认真道。

海瑞惊了“你再说一遍！她是谁？”

折袖和朱元璋都看向自己，张居正很是无奈的重复“她是我的师姐。”

“那教宗大人是-？”朱元璋想起大朝试的那几场雨。

“我的师叔。”

折袖突然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知道他意有所指，张居正真的很无奈“前几天刚知道。”

海瑞将这个消息确认之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闹，而是叹息道“张居正，我先前一度以为你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现在看来不会了，下次再遇上什么事，你把她搬出来，绝对比落落殿下管用。”

张居正诧异“为什么？”

“都说朱标和徐有容是圣后的孩子，但是从来没有人认为她不如徐有容，甚至很多人都认为她比徐有容更厉害，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居正摇头。

徐有容已经是一只凤凰了，朱标竟然能将徐有容的风头都盖下去？

海瑞再次叹息“因为她是一位有实权的公主。”

“有实权又怎么样？她怎么可能同师妹比？”关飞白嗤之以鼻“她若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我们从未听说过？”

海瑞像看孩子一般看着他“你们没听说过她，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想出名。至于徐有容不如她，这不是别人说的，这是天海圣后亲口所言。你要是有异议，去问问圣后吧！”

离山四子哑口无言。

天海圣后有多疼爱徐有容世人皆知，她也是唯一一个对朱标和徐有容都很熟悉的，她对人的判断是有绝对的权威的。

“所以，七间是个女孩？”

徐达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凭空出现的朱标叹息：“你把信给了师弟了？”

朱标坐下来，连忙澄清：“我没有想要打扰他们修行的意思啊！是今晚天书陵出事，我去处理的时候碰到了，就顺便把信给了你师弟。”

徐达闻言看她“出什么事了？”

“荀梅因为张居正折袖和海瑞的话而闯了神道”朱标道：“你师弟们自制力不错，放弃了天书碑和长生他们一样去看荀梅了。”

“踏雪寻梅？”

“恩”朱标道：“然后他们送荀梅出陵，又见到了王破和茅院长，王破对荀梅说谢谢你，荀梅对王破说不客气。”

徐达神色凝重起来，关于王破的以及那一代人的故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这一代许多年轻修道者心里要追逐的王破。

在不远的将来，他会对谁说谢谢你，谁又会对他说不客气？

“徐达”朱标抓了抓他的手又放开：“多思无益。”

徐达被她抓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叹息：“终究是会是因我而起。”

朱标看着他，有些好笑：“徐达，每个人每一刻都在受别人影响。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我是个成年人，我足够成熟，足够强大，我喜欢你追求你为你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自愿的，你不用因为担心伤害我而不敢狠心拒绝，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承受。”

“你是那颗星星

第87章 默然

我是你旁边的这颗星

我的整个轨迹被你影响

即使有一天这颗星星熄灭了

它变成了暗物质

它变成了看不见的东西

它依然在影响着我的轨迹

你的出现永远改变着我的星轨

无论你在哪里”

徐达的情绪在朱标温柔的声音中慢慢平静下来，他看着朱标认真的神色，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感动。

她是懂他的。

天书陵的事情对于朱元璋和张居正他们的影响自然很大，但是没有谁能比他受到的触动更深，因为他就是那个标杆，无论张居正修道如何努力，天赋如何出众，目前依然及不上他，他是现在的标杆，他有先发优势，而且他有血脉的优势。

有绝不亚于张居正的天赋智力。即使朱元璋是他的二师弟，但是徐达自己心里清楚，朱元璋终其一生都不会追上他的脚步，更不用说别人。而张居正，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直压着他。

他对他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他承受的心理压力也是巨大的，但不论是师弟师妹还是长辈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他自己也以为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被她这么开导安慰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是有被安慰的需要的。

何况她用一腔真心来抚慰，徐达真心觉得，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挡这样的攻势。

那是一颗干净剔透的真心，纵使真的没有情义，也没有男人能不触动。

徐达如此想着，看着朱标的单薄背影忍不住叹息，他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

“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朱标拢了拢披风：“七间是女孩对吧！”

这思维转变的也太快了！徐达此刻心情平和，含笑看她：“怎么看出来的？”

他没有否认，他知道以朱标眼光之利，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才来问他的。

朱标扬眉：“她的皮肤细嫩，身形娇小，不论走路还是站立，她都会不自觉的并腿，她太容易脸红，对折袖的怒火里裹着羞恼，完全不是男人的形态和情感。”

徐达便叹息：“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人发现，倒被你一眼看穿了！”

朱标就高兴：“多谢夸奖！”

她笑的绚烂，徐达移开目光，却被她的衣服吸引了注意力。

她穿的披风很大，雪白柔软，领口和袖口有宽约一寸的黑色镶边，上面纹着隐隐划过暗光的精美花纹。

徐达看得出这件衣服的材质是皇宫里都没有几匹的雪蚕丝，花纹精美，便是宫里的制衣娘也会惊叹。但这都不是徐达多看两眼的理由，朱标吃穿用度都很名贵，徐达自己出身世家，并不觉得怎么样，而且朱标的华贵都很低调，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真正让他奇怪的是，这件简单名贵的衣服，相对朱标来说，明显的太过宽大，有点像-

徐达想起那日她穿自己外衣的场景，终于了然。

原来她穿的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徐达心情有些微妙，就像一件属于他的东西，虽然他不想要，可突然属于别人了，他心里也是会有些不痛快。

徐达不去想这代表着什么，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这件衣服不错”徐达笑道“它的主人想必风采卓然吧！”

“嗯？”朱标一愣，看着披风，明白了。正想解释，瞥见徐达的神情，突然笑了，声音里充满了调侃“怎么，吃醋了？”

徐达在她飞扬的神采里下不来台。

他本来只是心里有些奇怪，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被朱标这么一说，徐达突然觉得，那种感觉，似乎，好像，真的叫做吃醋。

他愣了愣，神情就沉下来。

朱标见好就收，解释道“这件披风是我外公的，天书陵出事的时候我沐浴，衣服弄湿了，就在珠子里随便拿了一件衣服披上的。外公用了一段时间珠子，衣服估计是那个时候放进去的。”

朱标说着笑了“我说今晚茅秋雨和王破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原来是因为这衣服！希望他们嘴巴紧一些，不然在不久的将来，只怕我的名声里要加一项荒淫无度了！”

“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么？”徐达脸色还有些僵硬。

“我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是我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啊！”朱标声音轻软，有种奇异的旖旎。

徐达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的异样一扫而空。

朱标已经走了，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朱标身上的清新花香，气味很淡，很好闻，徐达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一夜朱标的眼睛，黑的仿佛能吸进去一切，又亮到了极致，璀璨夺目，惊心动魄，让眼界之高如他也晃了心神，眼前一片绚烂，甚至都看不清楚她绝美的容貌。

他又想起来那一夜：

篝火温暖，夜色静谧，美人如画。

心脏处的伤口一直在疼，徐达静静的把心里奇怪的躁动压下去，开口：“容姑娘，谢谢你！”

朱标笑着道：“不客气。”

她笑得温暖灿烂，有些耀眼，徐达移开视线：“这一路上承蒙照顾，秋山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如果容姑娘不嫌弃，我们就此义结金兰——”

徐达莫名的有些心痛，依旧说了下去：“以后但凡有任何困难，徐达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标如意料中的一愣，还维持着双手托着下巴的姿势，只是看着他的那双眼睛陡然一黑，犹如黑洞一般，仿佛能吸进一切。

徐达心里有些不忍，喜欢他的人很多，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别人，不过他不后悔，他喜欢徐有容。

许久，沉默才打破，朱标的声音很轻很冷：“你么？”

徐达猛然一愣，看着她眼里慢慢浮现的笑意，心里突然有不好的感觉，果然——

“谁要和你做兄妹？谁稀罕和你做兄妹”不等徐达反应过来，朱标毫不犹豫道：“我喜欢你，对你好照顾你都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就直说，做兄妹这种事想都别想。”

朱标盯着徐达的眼睛，眼里的笑意清浅，声音在夜色中如同珠落玉盘：“我本来是真的心疼你，想给你时间处理自己的感情，然后再慢慢感化你，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徐达你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我要追求你，如果你感觉我做的某件事情可能和你有关，不用犹豫，那一定是因为你做的！”

徐达感觉微微目眩，连眼前女孩绝美的容颜都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她的眼睛，连她靠近都不自知。

朱标笑意越来越明显：“现在，我要做第一件事。”

徐达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就感觉嘴角一暖，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清新香气，猛然一惊，左手一伸把人按在怀里，右手同时拔出剑，真元瞬间暴涨，将隐藏在暗处的魔族刺客斩于剑下。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突然遭袭的慌忙。

魔族刺客看到徐达明亮的双眼，死不瞑目。

大敌当前，朱标本也没有想要再为难他，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同时心随意动，剑意无形而出，与徐达的逆鳞合在一起，接下了魔族夫妇的一击。

“好剑法！”柔媚的声音越来越远“如此良辰美景，姐姐就不打扰了！”

寂静许久，朱标和徐达相互对视一眼，慢慢放下了戒备，只是徐达强行把翻到喉咙中的血咽下去，朱标的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又白了几分，几近透明。

毕竟是聚星的强者毫无保留的一击，他们合力接下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徐达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又多杀了一个刺客，伤势自然重的多，朱标扶着他坐下，不顾他抗议扒开衣服重新处理了伤口，又让他吃了一颗药，这才作罢。

看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徐达沉默一会，忍不住道“方才的话——”

他本想说方才的话是为了引出隐藏的刺客才故意说出的，但没想到朱标根本不给他含糊的机会。

“方才的话自然都是真的！”朱标看着徐达的眼睛，丝毫没有胆怯，也不允许他回避：“我就是要追求你，等着接招吧！”

说到接招的时候，朱标的眉毛轻轻上挑，充满了侵略意味，徐达就是再心如止水，也没能忍住心里的燥意，于是愈发沉默。

“话说——”朱标看他的样子，忽而一笑，声音轻轻浅浅，尽是调侃：“我喜欢你追求你，你担心什么啊？”

喜欢你的姑娘多了去了，你要真的对徐有容矢志不渝，谁喜欢你或者不喜欢你有什么区别？

换句话说，你担心自己会喜欢我，岂不也是一种对自己的感情不自信的体现？既是这样，自欺欺人的死守着徐有容还不如放下，接受另一段感情。

朱标没有明说出来，但是聪明智慧如徐达，自然轻而易举的从她眼里读出所有的信息。

“真的是一时兴起，你不要放在心上。”徐达还是不放弃。

朱标冷哼一声，横眉冷对：“徐达，我看起来很像么？”

徐达默然。

她是那种非常漂亮的，一看就知道很聪明的连自己都要多看两眼的人，怎么可能傻？

他当然知道她有多聪明，他只不过是希望她因为害羞或者不确定而顺着自己的台阶下，却没有想到她根本不按照自己的思路走。

徐达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回答，默默移开视线，看着远方的繁星。

谁能告诉他，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她太过漂亮，太过聪明，太过耀眼。徐达心里默默比较着，然后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天凤真身的徐有容，也无法掩盖她的光芒。

如果说徐有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那么朱标就是落入凡间灵动逼人的精灵。徐有容是高贵圣洁、不容染指的，而朱标是神秘莫测、难以触摸的，徐有容若是白日，朱标便是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