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吩咐

“都说了她是自己绝食，再说，哪个郎中比我们的好？”朱元璋看着教士们把姑娘抬走，便对凌海之王说：“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嗯。”凌海之王只答了一声，他当然看出来不对，可是，还不是很明白，所以，没有给出明确的意见。不会又像离山那夜，是个拙劣的阴谋吧。

众人正猜测，就听到那声熟悉的：“有什么事吗？”

朱标，您可回来了。

朱元璋说：“你再不露面，就要饿死人了！”

“怎么？到该吃饭的时候了吗？我还没感到饿。你们可以先吃啊，不用等我。”

“朱标，不是这个事。”户三十二说，突然醒悟自己说错话了，就算不是这个事，也不能这么对教宗说，这是不敬啊！自己怎么跟朱元璋学了这种口气，一时结舌，无法言语，且羞愧难当。

海瑞觉得奇怪，便走出来，看着众人。

“您还记得昨天早上找您伸冤的那对姐弟吗？”关白说。

“啰嗦！”朱元璋一把拉住海瑞：“走吧，看看去！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也对，既然感到是预谋，那么总得弄清楚他们想预谋什么吧。

教士已把那个姑娘抬至后院，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却见海瑞在徐达和其它大主教的陪同下来到。

“陈郎中，快给看看，还有没有救？”朱元璋说。

海瑞诧异的看了朱元璋一眼，然后，走过来，便有教士在床边放了张凳子，请安坐。小男孩在一边看着，很是紧张不安。

海瑞收手，小男孩马上问：“郎中先生，我姐姐没事吧？”

这声郎中，是因为朱元璋刚才是这么说的，也是因为这个男子的穿着是这几人中最朴素的，只着棉布长袍，而其他人等皆是绸缎。

徐达吓得哆嗦，刚预呵斥，便停海瑞说：“还好，没什么大事。”然后看了看那个孩子，又转向教士们，打盆热水来，再拿条干净的手巾。

小男孩觉得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善，也搞不懂怎么回事，下意识的想往海瑞身边靠。海瑞却起身，不动声色的躲过。这时，水送来了，海瑞用手试试水温，又道，你们谁替这姑娘擦擦脸。

“不要！！不要碰……”

小男孩弄清楚海瑞要做什么，便一下扑了过来。户三十二眼疾手快，一手抱住小男孩，一手便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声。动作是粗鲁了些，不过，很有效。凌海之王露出钦佩的神色，朱元璋却是同情的目光，然而。

户三十二觉得不对，因为海瑞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户三十二便知自己错了，忙松手，衣袍都没来及撩起，便跪在地上，连称该死！

朱元璋道：“该死的就去死，不过，死一次就好，不用死那么多次。”

户三十二也只得听着。

小男孩一下扑倒那姑娘身上：“姐姐，姐姐！你快起来啊！他们，他们……”却突然醒悟，踟蹰着不再言语。

“你来，”海瑞对那孩子说，然后很自然的伸手牵住他。小男孩定定的站在海瑞身边，一只手被海瑞握住，那是微温的，让人觉得心安，可是另一只手，却是冰冷的，隐隐有些哆嗦。

天南不比大周，和京城等地更是有极大的差异。天南民风保守的多。当日徐有容陪海瑞上离山，所穿的那身春衫，是京城最新式样，海瑞只觉得好看，并未觉任何不妥。而离山众人，却难免不敢直视，除了对圣女的尊敬，更多来自那件衣裳的震惊。

这也是海瑞看户三十二那一眼的原因，也是户三十二懊悔不已的原因。身为男子，对一个年幼的小姑娘，你可以关怀，可以拉着她的手，但是，绝不可以随便碰触她的身子……

凌海之王是不做这事的，朱元璋抱着手臂，一副看戏的表情，户三十二由自跪着，关白，犹豫了一下，便走过来，捞出手巾，捏掉些水份，轻轻擦那姑娘的脸。然后，他看了看手巾，又拿近些看了看，霍然转身来，看向海瑞。

“继续啊，看他做什么”朱元璋说，真是笨，这样才看出来。

关白得到海瑞的肯定，只得继续。不过，他把手巾丢在盆里。犹豫了下，抬起手，指尖微毫闪现，渐渐的凝成水团。海瑞见过莫雨用此招卸妆洁面，没想到关白也会，便不由的摸摸自己的脸，想下次自己洗脸的时候，是不是也该如此试试……

关白将水团在那姑娘面容上来回滚动，原本柔美的的面容渐渐变成明朗的线条，不由收手。

“快呀！你怕什么？”朱元璋不耐烦的问。

“这？这真是位姑娘？”看这面庞，线条太多硬朗，很像男子。

“废话，要不是姑娘，陈郎中刚才就自己动手了。好事还能轮的到你！”朱元璋不屑道。

这也算好事？关白苦笑，难怪都等着他动手，原来都看出这姑娘易容。看来，自己要好好学学怎么分辨易容术。

“姐姐！”小男孩喊了一声，怯怯的声音，引的众人看向他。不用问，姐姐易容，那么弟弟……

“小妹妹，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伤害她的。只是，这种东西涂在脸上久了，很伤皮肤，所以，先帮她除去。”海瑞柔声安慰道。

户三十二的脸夹脖子一直红到脚，是了，他是反应慢了一点，不过，终归是为了教宗的安全着想，也不为大错。所以海瑞下一句是对他说的，起来吧，以后不可如此鲁莽。

那小姑娘被拆穿身份，却不恼海瑞，只是怨恨的瞥了户三十二一眼。户三十二到底是在汶水那样的地方待过多年，马上便向那小姑娘道歉。小姑娘也不理他，只问海瑞：“你是谁？他为什么怕你？”

“他是给你姐姐看病的郎中啊！”朱元璋笑道，他踱过来，看着那小姑娘道：“你们姐俩到底是谁？想做什么？不说，就把你们送到官府！卖去青楼！”

朱元璋的这话，惹恼了那小姑娘，她猛的向朱元璋扑去，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这个面目可亲，不，现在看来是面目可憎的郎中手里：“放开我！你们都是坏人！我要见朱标，朱标，你快来救救我们啊！”

“别叫了！”凌海之王厌烦的道，想你们这是要陪她们闹到什么时候：“快说，你们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我不说，你们都是坏人。啊——”小姑娘兀自说着，一回头，狠狠的咬向那只手，可是，那是温和又柔软的手，皮肤怎么那么硬？她抬头看向海瑞，楞在那里。

海瑞蹲下身，拿快手帕帮她擦去嘴角的口水：“小妹妹，你们要见教宗，有什么事吗？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们。”

小姑娘看着海瑞明亮的眼睛，突然很委屈的哭了：“他们打死了我们父亲，呜呜……父亲，死了；他原要把我卖去青楼……他以前要把姐姐卖去青楼的……呜呜……姐姐，官府打死了……他要把我们都卖去青楼……”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谁要把她们卖去青楼啊？海瑞抬眼看向朱元璋，刚才是你说的吧！

朱元璋恼火道：“我只是吓吓她！你们不要乱想！我朱元璋做人历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么龌蹉的事？”

所有人都有翻白眼的冲动，朱元璋，你的光明磊落啊，不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么？

只有徐达苦站在那里，插不上话，动不了腿。可是，他还是开口了：“朱标，您看这个……”

海瑞现在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便道：“先等这位姑娘醒了再说，你去煮独参汤来，”又吩咐户三十二，去拿我们从离宫带出来的参。户三十二答应着和徐达离开，走远了，才拿出帕子擦擦头上的汗道：“今儿个真是鲁莽了，还好朱标不见怪。”

徐达也抹着汗说：“哎——真是倒霉！原想着朱标驾临时无上光彩的事，没想到闹出这么一出。早知道，就……”做了个手势。

户三十二按住徐达的手说：“你我同日入教至今，相隔遥远，却心意相通。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万不可如此啊！！！”

“我也明白，当今教宗圣上，最是仁慈不过的。但是，若有什么差池，都是我们的大错！”

“哎——明白就好。这事，总不会这么简单，我们见机行事吧！凌海之王素来是最聪明不过的，还有唐院监，有他们在，稍可安心。”

安心，安什么心？徐达说，我为国教奉献一生，不能到头来，却让朱标在自己地盘出了什么事，万死都不足惜啊！户三十二便多加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