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评价

忽而又笑了笑“难道真如世人所说，世间男子俱多情？”

朱元璋依然在震惊中，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朱标瞥一眼朱元璋的神情，笑了“所以其实很公平，所有女子都不能喜欢我，我也不能喜欢别的女子。”

朱元璋神色变了变，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朱标充满感叹的声音

“其实，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我也以为我只会喜欢师妹，喜欢一辈子。”

他未必真的觉得别的女子不能喜欢他，也不能有男人喜欢海瑞，他很赞成唐三十六的观点，喜欢是自己的事情，喜欢好的东西或者人都很正常，别人没有资格去嘲讽指责。

只是，他也确实认为自己是最适合海瑞的，不论是血脉天赋还是声望地位，包括全世界的期许。海瑞值得最好的，那么他刚好是最好的，而他在身边有海瑞之后，再也看不到别的女子。金童玉女，再没有比他们更加相配的人了。

他不是自负，只是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一遍遍地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事实确实如此。

他从没有想过这世上会出现陈长生，更没有想过会有张居正。

那么好，那么讨人喜欢的张居正。

张居正找他算账那天，他看着她受伤愤怒的神情，突然就心软的有些忍不住了，后来她拒绝他妥协，她为他而对离山的护佑，她在他眉心无关情爱充满怜惜和祝福的吻，后来她为他而作的努力和牺牲，他从同门那里听说了浔阳城的风雨后。

质疑和芥蒂根本不曾出现，他根本不在乎张居正在杀苏离这件事里出了多少力，他心心念念的是她的伤，只因他相信，如果不是重伤，张居正是决不会用那般温和的办法，张居正对待敌人，永远如秋风扫落叶般干净利落。

这种生命最原始的冲动和欲望在此前20年从未出现过，他以为爱情就是和海瑞相对而坐，看书写信，岁月静好。可这种冲动一出现他就被吸引，以至于他用了全部的控制力。

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些旖旎晦涩难以对外人道的思绪。他忍不住的去想那是怎样的滋味，他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憋着，最好发泄。但是，他是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张居正对他的影响，超出了他的想象太多太多。

朱元璋最后道“公主殿下和师妹都是极好的，如今师妹已经心有所属，师兄若是能走出来喜欢公主，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我们总是向着师兄的。”

“只是”朱元璋认真道“公主殿下真的是个好女子，所以，师兄若不是真的喜欢，还是不要去招惹她。”

“我知道。只是寒食”朱标看朱元璋神色认真，笑着问“你莫不是喜欢她么？”

朱元璋愣了愣，脸很快红了，却是认真想了想，摇头，目光清朗“公主殿下很好，但是我对于公主，只有敬佩和愧疚。”

高山仰止，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

朱标忍不住笑道“不止你我，便是师叔祖经过浔阳城一事，现在对着张居正也发怵。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厉害！师叔祖说的。”

朱元璋也笑了“若是师叔祖说的，那他应该说的是如此变态吧！”

朱标大笑。

张居正昏睡了一夜，睁开眼看到海瑞和七间，翻了个白眼。

海瑞忍不住笑，七间连忙过去问：“公主，你感觉怎么样了？”

张居正看一眼眼中尚有笑意的海瑞，清清嗓子，对七间道：“好多了，我有些饿了，能帮我弄来一些白粥么？”

“嗯……”张居正想一想道：“顺便去看看朱标醒了没？如果他醒了，让他过来一趟。”

“好”七间点点头走了。

看着张居正如同在自己家一般使唤七间，还随口传唤朱标，海瑞有些好笑，却没有想到下一刻就轮到了自己。

“你过来扶我一下”

海瑞愕然，张居正对着七间随口使唤七间已经让她讶异，没有想到她对着自己也是一样的。

这当然不是指张居正颐指气使，事实上，张居正的语气平和，声音中也是恳求多于要求，海瑞也没有自持身份的意思

但是——

海瑞想着，她毕竟是天凤血脉，未来圣女啊！

张居正看她不动，又翻个白眼，自己努力撑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虚弱而颤颤巍巍的。

海瑞顾不得想别的，连忙上前帮忙。

张居正靠着软垫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看着海瑞似笑非笑：“未来圣女照顾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海瑞笑笑，没回答。

张居正看着海瑞眉眼清明，没有了之前的哀伤，就明白了“知道了？”

张居正于细微之处见真章，海瑞是远远不及的，在她盈盈笑意下，脸慢慢红了，点点头。

然后就想起了一件事，声音微寒“你早就知道他是陈长生？”

以张居正的举一反三细致入微的本事以及她和陈长生的熟悉，必然早就从她的描述里确认了徐生就是陈长生。

张居正没有否认“在看了你的陈述以后，我就知道了。”

海瑞声音不自觉的沉下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居正看她一眼：“当时我还想不明白长生为什么会有类似雪山宗的功法，也不能确定他的死活。周园里长生拼尽一切想要让你活下来，自然是希望你活的开心，我把他当做弟弟，自然会完成他的心愿。而且既然人可能已经死了，你的心里已经有了情障，又身受重伤，我最好不要雪上加霜。你是人族的未来。”

海瑞明白了，如果徐生只是徐生，那么她再难过也只是失去了恋人的难过，天灾人祸，不外如是。可如果徐生是陈长生，那么他的性情那般诚恳，怎么会是她以前想的那样？她以前对他，真的很不好！

她心里不止会难过，更会懊恼和悔恨，可人已经死了，她再多的情感没有了出口，倒是真的可能陷入情障。虽然她相信自己一定会走出来，但是，确实是更加难以释怀的！

可是——

海瑞声音微寒：“如果他死了，你便永远不告诉我么？”

她竟然有可能会永远都不知道真相？心里永远都对陈长生怀着恶意？

思及此，海瑞看着张居正的眼神愈发不善。

张居正不以为意：“不是。”

“不是？”

“也许陛下和圣女会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不这么认为”张居正轻笑，看着海瑞，目光坦荡：“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可是你没有告诉我！”

“唐门镖局里有一封信，我写的，会在一个月后寄给你。”

“什么信？”

“长生的生平记事，以及，他的葬礼邀请。”

海瑞沉默片刻，轻声道谢。

张居正做事滴水不漏，她的回护，她总要领情。

“你，没有告诉他吧！”

张居正摇头，挑眉，笑的很是奸诈：“没呢！我等着看好戏！”

海瑞就觉得脸上一片火烧，和张居正的精通人事相比，她根本就是个小孩子，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我告诉她你还活着了”张居正道：“长生想回去就取消婚约，我暂且劝住了。”

海瑞点点头道：“先不要告诉他。”

张居正看着她：“那你给我个期限，我可不想被他追问，他眼睛那么干净，会让我觉得在虐待儿童。”

海瑞忍不住笑，想了想，道：“冬至后我会回神都。”

张居正啧啧两声：“原来不仅有好戏看，还有打架可以围观啊！”

海瑞从没有见过这么精明通透的人，仿佛只要被她看一眼，她就能知道自己的心中全部所想。而且对着自己没有任何特别对待，海瑞脸很红，有些害羞，但是心里倒没有不开心。

她很少能遇到能用同辈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同辈人，师兄算一个，莫雨算一个，陈长生算一个，现在，张居正算一个。

但这不代表海瑞会任由张居正调侃她。

想起周园前的谈话，海瑞转移话题：“进周园前你问我后悔不后悔，我不后悔。”

张居正愣了愣。

她们见面的时候，张居正是最好的姿态，而海瑞因为不想见陈长生而易了容，虽然两个人不曾真的比较什么，但确实是张居正掌握了主动权，所以张居正问她后悔么。

而现在海瑞说不后悔，确实因为因了她掩饰了面容没让陈长生第一时间认出来，所以他们才发展了这一段感情。

张居正轻轻笑了，眉眼舒朗。

“我听长生说，他用他的血救了你？”

海瑞就对陈长生生出了一些羞恼，怎么能把他们之间的事都说出去呢！

张居正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不高兴，叹息着解释道：“你别多想，不是长生**，是我**。”

张居正看着海瑞：“就长生那点本事，还不够在我面前塞牙缝的！何况，为了得到初见姑娘的消息，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他的血！”

海瑞的脸再次红了，张居正张口闭口毫不掩饰的调侃让她招架不住。

“不过——”张居正见好就收，微微蹙眉道：“我昨晚告诉朱标了。”

“师兄……”海瑞不确定道；“没事吧！”

张居正想起昨夜朱标的状况，叹息一声。

海瑞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师兄一直爱护她，她不想伤害他的，希望师兄能遇到自己的幸福吧。海瑞想着，就想起一件事。

“你真的喜欢师兄么？”

张居正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我喜欢他就这么不可思议么？需要你们一个个的来问？”

海瑞眼里有了笑意，摇摇头：“不是不可思议，是从未想过。”

在听过张居正的名声之后，海瑞一直以为她不会喜欢一个人。毕竟，一个人如果玩弄权术炉火纯青，见过太多人心黑暗，的确是不太可能有单纯的喜欢思慕一个人的，何况张居正还身居高位尊贵无比，居然愿意去倒追一个举世皆知不喜欢他的男子，完全不在乎世俗的眼光，舆论的评价。

张居正轻笑一声，没有解释。

她一向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海瑞这样从小肩负责任的人是很难理解的。

空气安静了会，海瑞想着机会难得不想错过，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居正叹气，闭着眼养神：“有话就问，当我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