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明白了

果然，公主殿下看到他们后眉毛一挑，微笑如毒蛇，语音似冷箭：“来的可真快啊！”

茅秋雨和凌海之王都有些愠怒，如果不是圣女一意孤行一定要他们离得最远，何至于现在才赶来？

朱元璋拂袖，冷冷道：“之后再收拾你们，现在，从我眼前消失！”

茅秋雨和凌海之王很快带着国教骑兵走了，圣女峰和国教学院的人却不肯挪步。

叶小涟看向朱标，却发现朱标看着朱元璋身后隐在暗处的男子，神情奇怪，她不由得也看了那男子几眼，只觉得容貌普通至极，也就一双眼睛明亮些，没什么稀奇的啊！

国教学院那边，张居正和朱元璋不欢而散唐三十六和轩辕破都知道，虽然后来在陈徐之战中朱元璋对张居正表现出善意，事后张居正也在追悔莫及的找朱元璋，但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朱元璋依旧是敌友不明。

“请让开”朱元璋今天又惊又怒，心情已经及其糟糕，但是对着朱标，还是收敛了情绪，尽量语气平和：“我想看看他的情况，我比你更了解他的病。”

“不行”朱标抬头看她，丝毫不让。

朱元璋眯眼，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说罢看一眼周围：“就凭这些人？”

朱标也被激怒，直接拔剑，然而剑根本没有拔出来，一把剑精准无误的打到了她的剑柄，并且持续用力，让她无法抽出剑。

朱标霍然转身，目光灼灼，直盯着阴暗中男子的眼睛，然而在朱标清澈可见的美眸中，男子的眼睛没有丝毫动摇，依旧明亮如星辰。

她这一生中，只见过一个人有这样的眼睛，和这样的实力。

朱标脸色微变。

“让开”朱元璋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和你动手。”

“不行！”朱标坚持：“除非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元璋横眉冷对：“我不需要向你解释，让开！”

朱标依旧不肯。

气氛焦灼之际，张居正说话了。

“有容，让师姐进来。”

朱标还是不肯让开，张居正叹口气：“这是我的命，该由我做决定。”

张居正躺在巨大的圣辇里，身上盖着不算厚的被子，精神面色都很好。

朱元璋仔细切过脉确定他性命无忧，一颗心终于放松下来，坐在他身边，伸手抚了抚张居正的额头，柔声问

“还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张居正忍不住想要落泪，努力笑了笑道：“还不错。”

“还相信我么？”

张居正瞬间红了眼，唤了声师姐，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啦！”朱元璋也眼眶微湿：“会好的，有我在呢！”

张居正终究不适应这样的温情，稍微控制自己之后问：“他呢？”

“谁啊？”朱元璋反问。

“刚才救你的那个人是海瑞对吗？”张居正努力让自己保持客观平静的声音：“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将离山剑法用的如此精湛，真元数量和速度还有修为和有容比肩，不……”

张居正沉眉思考片刻：“他的修为，明显比有容高。”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朱元璋笑，又摇头：“不是，至少没有你想象的高出那么多。”

“那为什么？”

“因为朱标受伤了，几乎处于最糟糕的状态，秋……”朱元璋注意到张居正的耳朵都竖起来，立刻改了说辞：“他几乎处于他最顶峰的状态，而且”

朱元璋看着张居正，笑的得意：“你是对的，他现在的实力，高出了朱标，同样的，妥妥的高出了你，即使你进了天书陵观碑并且现在拥有天书碑！”

张居正有些不爽，很快就变成了很不爽：“为什么？”

朱元璋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因为他没有你们两这么忙，没有你们两个思虑那么多，也因为，那一瞬间，他超越了极限，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我想，他会很快的把它消化，然后，成为他的功法，他的力量。”

“为什么他能……”张居正突然心领神悟：“你们？”

朱元璋摇头道“还没有”又看着他，语音下意识的温柔；“但是快了”

张居正张口结舌。

“好了不说他了，说说你吧！”

“他真的对你有感情吗？”张居正连忙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也知道，他先前……”

朱元璋叹口气：“好吧，长生。我能分得清感情，感激、愧疚、习惯、喜欢还是爱，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请你相信我，这是我从小受到的最多也是最详细的训练，也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他是一个极为心高气傲的人，程度参照朱标，他心里有界限有尺度，从一开始他下意识的避免看我，到拒绝承认喜欢我，然后拒绝认识我这个人，再然后拒绝和我相处的每一步，他比我更谨慎小心，更不想混淆感情，这一点上，他绝对值得信任。”

张居正心想以海瑞名声之盛，以他爱慕朱标天下皆知的情形，他若要移情别恋，要承受的流言蜚语其实比之当初自己承担的还要多，不论他是真君子还是假君子，这么大一个耳光，想必也是十分慎重的，如果不是情难自抑不知所以，想来也不会愿意同师姐有什么。

“那我们谈谈你的事？”

“我还有一个问题”看朱元璋脸色变了，张居正立刻举手发誓：“最后一个，我保证！”

朱元璋无奈：“好，问吧。”

“他人呢？为什么没有和你进来？”

朱元璋反问：“你想见他？”

张居正权衡一下八卦和讨厌，摇头。

“那不就得了”朱元璋道：“你不想见他，同理他也不想见你。而且朱标认出他了，总需要解释一下。”

张居正顿时有些后悔了，在朱标见海瑞和他见海瑞之间，当然是选择他见。

“放心吧，十几年师兄妹情深都没事，没道理见一面说几句话就怎样！”朱元璋好笑：“再说，你还能阻止不成？”

张居正想一想，不情不愿的点头。

就算知道朱标和海瑞要见面，他也没法说不行。

朱元璋刚离开，海瑞一边行礼一边道：“圣女”

“借一步说话”朱标一动，叶小涟也跟上，朱标眉心一蹙，吩咐：“不要跟来。”

叶小涟停下了脚步，实在想不明白，公主的这位叫做罗布的下属为什么让圣女主动借一步说话。

朱标没走多远便停下，保证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也保证自己能及时赶到张居正身边，布下隔音结界，然后转身。

“师兄，伤的如何？”

海瑞并不隐瞒：“不妨事，倒是你，为何如此虚弱？”

朱标抿了抿唇，看着圣辇，不说话，神情倔强。

她为张居正挡了关白的一剑，又持续耗费真血和圣光为他控制病情，同时和天机老人斗智，一路上警戒担忧，方才又倾尽全力，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这种表情还真是少见，海瑞心里像是被人拿着针在刺：“别担心，她说有办法维持他的生命。”

海瑞并不明说，朱标也知道他说的是谁，挑眉：“既是如此，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她说，是张居正自己选择的。”

朱标默然，这件事，张居正自己也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躲着我？”

海瑞微微摇头笑：“我并不是在躲你。”

他哪里躲得过她？只一眼，朱标就发现了异样。

“你在躲长生？”

“不是”海瑞道：“我不想见他，但我不必躲他。”

朱标噎了噎，道：“可师兄若是同公主情投意合，你们见得次数会很多。”

方才他那么着急那么维护朱元璋，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说起这个，海瑞下意识的笑了，心里的疼痛不知觉远去：“我想他此刻也不想见我。”

朱标想起他那日谈论婚嫁时的倔强在乎，想起他如今危在旦夕的模样，同意了海瑞的话，张居正绝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海瑞。

既然不是因为自己，也不是因为情郎，朱标便放下心。

“公主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方才那一剑，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和化名罗布的海瑞对了一剑，但其实海瑞来晚了，是朱元璋在中间先后接下了他们的剑。

那是他们各自全力的一击，大光明剑让张居正使了上千剑并且接下了关白的一剑，离山剑法最后一式让张居正直接获得了大朝试的胜利，他们是天凤和真龙，燃烧真血倾尽真元的两剑，居然被朱元璋轻轻松松的接下来！

海瑞摇头：“我不知道，她极少出手，即使出手也不知深浅。”

“她至少有不弱于你我的天赋异禀，至少是聚星巅峰镜，至少心智与黑袍相当”朱标眯了眯眼：“她今年才几岁？”

“比我尚小两岁”

“但那是坊间传闻。”朱标道：“事实上在四年之前，根本没什么人见过她，而这四年来，除了国教和朝中的少数人，也没什么人真的见过她，但莫雨说，她从未变过。”

“你是想说，她的年纪要更大？”海瑞认真思索道：“纵使没什么人见过她，圣后和教宗总是见过的，两位圣人没有道理隐瞒年纪，而她自己，也没有必要隐瞒。”

“她并没有隐瞒，她只是不说。”

海瑞想起初见时她说的话：“或许，是没有人问过。”

“无论如何，她身上有太多秘密。”

海瑞明白了：“我相信她。”

朱标哑然：“师兄？”

“我相信她不会伤害张居正。”

朱标追问：“为什么？”

海瑞沉默。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朱元璋平日里字里行间的真情流露和得知张居正出事时的慌乱自责自然是主要原因，可是海瑞很清楚的知道，这不能构成决定性的原因。

也许，他只是相信她，他只是想要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