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神色平静

“那长生和余人呢？”

“长生的病好了，太子已经登基。”

朱元璋点点头又问：“徐有容和莫雨呢？”

“圣女已经返回圣女峰，莫姑娘不知所踪，看在她外祖的份上，师兄不会对她下手，你放心吧！”

朱元璋还是点头。

朱标叹息一声，抚摸朱元璋的发：“小羽，你可怪我？”

圣后的离去对朱元璋的影响这么大是朱标始料未及的，那么对于间接造成圣后死亡的朱标，朱元璋心里只怕不好受。

朱元璋低下头，沉默一会，最终摇头

“不怪。我和您的看法基本一致，我自己也明明有机会的，终究还是大意了。何况这是母后自己的决定，我阻止不了，又如何能怪您？”

朱标面上一笑，心里缓缓沉下，当朱元璋在这种时候开始理智，那就是非常怪他了。

“您说我昏迷了七日？”

朱标愣了愣，点头“对”

“糟了！”朱元璋说罢就要起身，朱标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啊！

“今天是薛将军的头七!我出宫的时候他帮了我，我一定要去送一程，安置好薛家人，我答应了他的！”

朱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看朱元璋身体虚弱手脚都不怎么听使唤，朱标心疼地按住她：“你不用去，长生已经插手了。”

“长生？”朱元璋挑眉：“他怎么牵扯进去了？”

“说是路上碰到了”朱标挑拣着说：“方才他已经进了薛府，你不必担忧。”

“不行！”朱元璋飞速找衣服收拾自己：“他的威望和权力不够！我必须去！”

朱标还想劝解阻拦，朱元璋却目光凌然的先开口：“师父，您既然想要长生继承，想要我辅佐，那就要按我们的来。”

朱标看她目光坚定，再不见之前的摇摆，心知圣后的死已经让她下定决心，此刻绝不会更改，便叹了口气，和盘托出：“宫里把薛将军和亲兵的尸体暴在城门四天，长生看到后阻止并且亲自主持下葬，之后徐达便在府中设灵，方才海瑞已经去了，长生紧随其后，你要小心。”

小心海瑞，小心这件事背后的那只手。

知道这就是承诺和放手，朱元璋目光中透露出暖意：“谢谢师父！”

朱标目光温和：“去吧！顺便也代我上一炷香。”

朱元璋微微一笑：“好！”

“他们不敢或者不能杀死你，本公主呢？”

清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所有人都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素衣，未着粉墨，也没有带任何配饰，却端的是清秀绝伦，张居正想着，她不化妆的时候甚至比化妆还要好看，那种极致的脆弱和强大，摄人心魂。

来人自然是朱元璋。

海瑞脸色变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张居正。

“周大人”朱元璋微笑，声音极为温柔：“我杀了你好不好？”

海瑞狠狠打了个冷战。

他深刻的知道，朱元璋根本不是在座所有人能比的，他的手段酷烈，可朱元璋的手段，又何止酷烈二字能形容？

“你才被晋为长公主，道尊和陛下恩泽深厚，你就不怕他们二位降罪么？”海瑞厉声道。

“降罪？”朱元璋笑了，声音更为清冷：“你以为商行舟不想让我死么？”

“他想杀我想的发疯，可是他不敢！”朱元璋的笑容完美：“而且他不能！海瑞，既然商行舟杀不了我，我师弟们不杀我，我师父又不会杀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当今皇帝和未来朱标全部是她的师弟，还是关系良好的那种，现任朱标是她的师父，就算商行舟恼火至极，朱元璋也能在杀了海瑞之后全身而退。

说出这话的时候，朱元璋的神色不变，可人却从几米外来到了海瑞的面前，清吏司的人全神戒备，已经挡在了海瑞的面前。

朱元璋眉毛一挑，人们便感觉到了一股凌冽的杀气，清冷，骄傲，纯粹。

朱元璋无视挡道的人，依旧一步一步往前走，恍如神邸，宛若修罗“顺我者昌”

清吏司的人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逆我者亡”

朱元璋继续往前走，清吏司的人却没有再后退。

不是不想退，而是不能退，因为他们后面保护的人突然出了手，将他们一起送到了朱元璋面前，最后一眼，是一片金光里朱元璋得意的笑容。

居然是半步神圣。

死不瞑目。

海瑞睁大了眼，圣女峰的弟子睁大了眼，国教学院的学生睁大了眼，天海胜雪、陈留王睁大了眼睛，张居正更是错愕。

朱元璋随手解决了那几名清吏司的人，纤纤玉指遥点，一道剑意便朝着海瑞的眉心飞去。与此同时，张居正借着有利的方位发现，朱元璋藏在袖中的左手微动，一根针消无声息的向海瑞飞去，淹没在强大绚烂的剑意里。

虽然不知道朱元璋什么时候半步神圣，虽然不知道她的具体实力，可半步神圣本身就是实力的代表，海瑞聚星镜几十年依旧没有办法半步神圣，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用了全部的手段来抵抗那一道剑意。

“嗤嗤”声响彻祭堂，朱元璋在无数剑意中央。

在场的人，包括天才如张居正，全部叹为观止。

原来朱元璋竟是这样强，半步神圣且不说，单以她的剑术，已经可以傲视群雄，她还没有出剑，她出的只是凭空凝结的剑意，已经让海瑞捉襟见肘疲于应付。

张居正想起那天自己用万把剑才将海瑞逼退，突然觉得好生惭愧。

然而海瑞纵横百年，又岂是一般人，于是带着无数圣光的一道剑意，被他接了下来，虽然极为狼狈，但还是接了下来，然后他开始反攻，用他最强大的手段。

无数血光向朱元璋蔓延，张居正和天海胜雪立刻上前救，却被一股气息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漫天的血色将朱元璋包围。

朱元璋连看都没有看他，手甚至都放下来，没有人看清，她的左手腕处突然生出一道透明的光，形成了一道屏障，隔绝了外面全部的气息，漫天血色无法再靠近一步。

然而不论是海瑞还是张居正等人，都没有看到这个画面。

因为海瑞突然倒了下去。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海瑞感觉到全身刺骨的痛，咬着牙，带着无尽的怨毒问：“你下毒！”

“有必要那么惊讶么？”朱元璋的微笑仿佛没有变过：“你我也算同事多年，对我连这么点了解都没有么？不过今天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自己将手下送到我面前，我还下不了这毒。”

看着海瑞突变狰狞的脸，朱元璋笑的得意“你放心，这毒不会立刻要你的命。它只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居正面色微动，但看看朱元璋犹如修罗的面色，还是闭上了嘴巴。

“你也不用和我说什么君子和利益，我本来就是小人，对付你这种人，本就是我最为擅长的事情。”

朱元璋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仿若有流光转动，美不胜收，可她说的话，却仿佛是一条毒蛇一般紧紧咬住海瑞。

“你大可以去找商行舟为你解毒，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商行舟看不出你中了什么毒，也不会为你解毒的，他如果真的在乎你，就会亲手结束你的痛苦。”

说罢，朱元璋不再看他，径直走向祭坛，向薛醒川恭恭敬敬上了两柱香，特别言明其中一柱是代朱标上的，然后又向徐达端端正正的行了一各大礼。

徐达哪敢受她的礼，连忙回礼。

“夫人，请节哀”朱元璋扶着她，带着歉意道：“当时情况危急，我无法停留救回将军的性命，抱歉。”

徐达愣了愣，所有人都愣了愣。

朱元璋继续道：“将军救我一命，我自会为将军讨回公道，请不要离开。”

朱元璋说罢，朝着张居正等人点头致意后便离开了。

海瑞还在地上痛苦挣扎，所有人都被朱元璋的话震惊。

“这怎么可能？”徐达喃喃道。

天海胜雪、陈留王和张居正震撼无语，不论是方才半步神圣的境界，还是简单的承诺，都足够他们不敢相信。

“那是”陈留王看着朱元璋离去的方向，面色骤变“她要进宫！”

天海胜雪脸也变了，张居正被他们一喊，突然想起了件大事要问她，立刻追了出去，可街道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元璋的踪影？

皇宫。

听到传报说朱元璋到了，余人心下欢喜，不顾下人阻拦立刻去见，却不想得到的是规规矩矩的行礼和温顺恭谨的“参见陛下”

一句话就把他打回了原形，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是事实。

平复一下心情，余人亲自上前拉她起来。

“都下去！”

在这座皇宫里，朱元璋的威严曾经得到最强势的保证，下人们下意识的都退走，只除了林公公。

朱元璋盯着他，毫不留情：“滚！”

林公公何曾见过如此的强硬蛮横，正要说说什么，便看见年轻的皇帝陛下走到朱元璋身侧，安静的支持。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维护朱元璋，林公公弯腰行礼离开后，直接去找商行舟。

一室无人，朱元璋看着余人，问：“你相信我吗？”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又极度主观，刚登大位的年轻皇帝并非蠢笨，想起这些天的剑拔弩张，虽然不知道她的确切目的，可方向是确定的。

所以她问他，相信她么？

他能相信她么？

朱元璋剑指商行舟，维护师弟，而他，明显的是和师父站在一起，或者说，师父就是靠着他来对付师弟，即使朱元璋想要两全也是很难的，何况这么多人事，朱元璋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温柔师姐，她说不定真的是对抗他的。

可是相信她，是唯一可以靠近的机会，余人坚定的重重的点头。

朱元璋微微一笑：“伸手。”

余人把手伸出去，朱元璋神识微动拿出长剑划开余人的手腕，一只虫子自断口处进入，刚开始还能看到血液里的踪迹，很快的消失不见。

朱元璋抬头，却见他神色平静，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小心掩饰的爱慕。

朱元璋心下一酸，她此番完全是在利用他对她的爱慕而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她却从不打算给他任何回报，她喜欢秋山君并且会一直喜欢下去，可余人却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