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我这么说，纸匠顿时来了兴趣，他也看出来了，我是个看花子，平时要找陆艺做不少生意。

纸匠竟然笑着对我道：“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今儿没想到能碰到你们，这样吧，等我死后，你叫你那个朋友过来一趟，挖走我这双眼睛，定能助他的本事更上一层楼！”

“啊？”我吓了一跳：“这……”

“没事，谁不要死呢？早死晚死都得死，死了还能结一段善缘，也挺好的！”

我本来想拒绝，后面被墨琛拦住了，墨琛回了纸匠一句：“话我们会传达的，到时候再让他自己做决定过来，你放心好了。”

纸匠点点头，作揖表示感谢，也感受到了墨琛的气场。

没多久第一个纸人就做好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纸人，焚烧后我们就给童颜的妈兑水服下了，她妈瘫痪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被照顾的很好，长了不少肉。

因为脚上瘫痪，腰部的支撑力也不怎么行，童颜的妈基本上都是待在床上不活动的，她两只脚的肌肉都萎缩了，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血色。

但是她上身又很肥胖，平日里妹妹把她照顾的很好，吃的也不错，上半身长了肉看起来很肥胖、浮肿的样子，双眼都肿了，眯着眼，面目有些不太自控。

见到我们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们没说这些事给她听，但是她都知道，还和我们说了一些离别的话，和一些奇怪的话。

她说的是这边的方言，我们听不太懂，只能尴尬的笑一笑。

童颜有些不太高兴，她低骂了几句，她妈就讪讪笑了笑，真的就不再说话了，一个人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了。

我知道，这样的家庭，对于家庭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考验和折磨，也许每个人都想过好脾气去对待这一段无法改变的生活，都想提起劲儿来重新生活，但是生活中的磨难和点点滴滴都在摧残着他们每一处。

每个人都在隐忍，每个人也都在崩溃，第二天也有想过继续活下去，只是一直在寻找活下去的意义。

也许只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也许是心中还有最后一分善良，勉强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看见童颜这个模样，很崩溃，很愤怒，也很自责，我们也能理解，并不会去责怪她，因为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实话，如果是我，也许我还没有童颜这般坚强。

服下符水后，童颜的妈就有些不太舒服了，她却一字一句都没说，始终是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似的，但是她一直在皱眉，脸上也有些难以忍受的潮红。

我们知道，童颜的妈没有睡着，她只是不想麻烦自己两个女儿，也不想面对如此枯燥绝望的瘫痪生活，每日就强迫自己睡觉，减少麻烦。

天亮时童颜的妈身下就排出了假孕之血，童颜皱着眉取了血，刚要走的时候，她妈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很用力的样子！

“你干什么？”童颜怫然不悦：“抓我这么紧干什么？我差点都把血洒了。”

童颜的妈再也忍不住情绪了，许是这种疼痛让她想起了曾经生童颜的时候，她紧紧抓着童颜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我也是为了保住你……我想生下你，我想抱抱你，我就和那仙儿做了这个条件交换，总是保住了你！”

“是。”童颜不屑道：“你是保住了我，但我是个女儿，你们无所谓的，不是吗？也和你们没什么关系，送给谁都可以，只是你们的一个交换物件。”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喜欢你，我喜欢谁？我只是真的不知道会成这个样子……”

“你也不必再说这些话了。”童颜说的很直接，也没藏着掖着：“我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你和爸，自从你瘫痪之后，我更加讨厌你了，说实话，我比你还绝望，我经常一个人累到无力的时候就哭泣，我在想着，你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两人的话越说越激动，童颜的妈借着这次机会哭了很久，最终被妹妹拉开，分开了两人。

至此之后童颜再也没和她妈说上一句话。

很快纸人也被领了过来，纸匠用黑布绑着那纸人的眼睛，再三叮嘱了，一定要在没有太阳的地方给纸人画龙点睛。

之前陆艺就和我说过，纸人不能随便画龙点睛，容易发生邪乎的事，也容易撞邪。

纸人的眼睛一开，第一眼看见的人就会被他深深记住，然后就会发生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画眼睛的人也会白缠上，最终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这次不一样，童颜是要再“复制”一个自己，开了眼也没事，只要那灰仙儿带走了纸人就行。

当我们看见纸人的那一刻，我们都惊讶了。

“真是神啊！那双眼真的比3D建模还要厉害，一晚上就做出了这么逼真的纸人？”

童颜也惊呆了：“这也太像了吧？要是穿上我的衣服，戴上一个假发，那不就和我一模一样吗？”

我拍了个照片发给陆艺看，让陆艺学一学这门手艺，陆艺也很惊讶，没想到还会有这样逼真的纸人。

一旁的魏芃看着惟妙惟肖的纸人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纸匠这么厉害，是不是会做大明星呢？”

我诧异的瞅着魏芃：“你想干啥？还想开拓这个业务？”

“也不是不可以啊！现在人们对于人和爱的需求越来越多了，像我……死了我就想要个神仙姐姐，就算是光看看，也不过分吧？”

“哦？”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你性取向还是挺正常的吧？还是喜欢女人的吧？”

“什么意思？”魏芃一头雾水：“我就想要个神仙姐姐，怎么还扯到了性取向？”

墨琛偷笑着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声在我耳边道：“你少旁敲侧击的问他，我看他目前还挺正常，你别多提醒了，到时候可真八匹马都拉不住。”

“对对对。”

“对什么对？”魏芃一脸茫然：“你们两个说的字我都认识，但是从你们的嘴里吐出来，我怎么就不认识也听不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