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战。”李念热血振奋，怀抱坨坨，往前踏出一步。

该面对的迟早会来，既躲不过，何妨直面一战。

其实，他也觉得最近到了某种瓶颈，永生院神道资源丰厚，各道域机缘无数，这无可厚非，他若安下心来，慢慢修炼，神道会持续变强。

可是，时间恰恰是李念手中的不足，如果他想快速变强，靠常年累积绝对不行，七百年后，他与不朽雪王有生死之战，前往天谕神域接洛薇，还要追赶叔伯们的步伐，慢吞吞修行怎么行？

后来，李念终于想明白了，他骨子仍是好战者，以冒险、生死和一腔热血，踏碎重重障碍，才是他最快速，也是最渴望的神道之路。

他来到这世上，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战斗，在永生院短暂的乐趣和热情过后，唯有与人生死激战，才能焕发体内的热血，突破一个又一个极限，去圆满那大道。

如梦璃所言，若怕困难，不如活在凡间，平庸一生为好。

李念满腔斗志和热血，注定此生不甘平庸。

“你虽能胜过盖天，但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相，绝境之下，神王血脉爆发潜力，绝对要比盖天的极限战力更强。”长霄凝重道，带着提醒的口吻。

言下之意，遭受绝境时，八翼后人反扑，实力定在盖天之上，更危险。

李念点头，这一方面他信。

拿白天来说，对比盖天，或许战斗经验和手段不如盖天丰富，一旦陷入绝境，神王血脉的反扑和潜力，肯定会超过仅有一粒荒古遗尘的盖天。

要知道，神王血脉，乃先天鸿蒙精粹完整的凝聚。

“您应该和八翼王达成某种共识了吧，此次出战的八翼后人，道行实力如何？”他问。

“十万神关。”长霄开口，直接承认。

未免战乱持续波及，下一步会是无量上战场，他确实和八翼王达成某种共识，双方选派一批指定的神道，一战定乾坤。

“十万神关，和盖天同境。”李念沉吟，心脏怦怦跳动，高他两万年道行，这无疑在说，八翼王的血脉后人，战力爆发必在盖天之上。

“本来率军出征是白天的责任，你也知道，他那点修为、经验和磨砺，尚无法对抗十万神关。”长霄轻叹，他这儿子，终究还是稚嫩了些，许多地方不足。

如果盖天还活着，他会考虑让盖天领军出征，奈何，盖天已死，最佳人选无疑是——劫天帝！

“叔，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自家人，我和白天情同手足，不分彼此，他的责任不就是我的责任吗，为神域出征，小侄责无旁贷。”李念傲骨凛然道。

“舒服。”长霄化作的星河道光往椅子上躺了躺，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李念道。

“说。”

“我能杀了那位八翼后人吗？”他问。

“你想得到神王血脉的十万神源吧？”看着李念眼神里闪烁的炽热，长霄岂不明白他的坏心思。

“能不能直接抹了他？”李念继续兴奋问。

“自然，绝杀。”长霄斩钉截铁回道，语气无比冷酷。

李念一怔，没想到长霄回答的如此果断，本以为这位天古会稍微犹豫，然后再下决心。

“若不杀他，寂虚界战场将永无休止，你和白天都回不来，他死，你们活。”长霄道。

“您说的这么直接，料想八翼王会留后手吧？”李念暗笑。

“当然，八翼的后人身上，会有生命印记留在八翼神王宫，不会死得那么透，但却能毁了他十万年道行根基。”长霄对此非常清楚。

神王后人自然没有那么容易陨落，比如白天，出征之前，白天也会留下生命印记，以备重生。

“不过，除了神王血脉之外，凡出征者，都会死，包括你也在内，如果你心有忧虑，可以先交出本源生命印记，陨落虚空战场以后，我可助你复生，以生命印记，恢复你的一切，神通、血脉，记忆等等。”

本源生命印记，会复刻李念现在的一切，当然，记忆也会止步于此，倘若在战场不幸陨落，复生以后，李念会觉醒出战前的记忆，战后那一部分会消失。

除此之外，道行也会丧失，除非能把他的神源抢回来。

“那算了。”李念连连摇头，他活了一千多岁，好不容易才修炼出八万年神道，失去道行，比死都难受，宁愿战死。

“你考虑清楚，此战绝非儿戏。”长霄道，此乃他和八翼王的约定，虽然其中没有说明，神王的儿子不准死，但他都会留一手，八翼王也不傻，违反约定也无妨。

不过，既要战，肯定有牺牲。

神王的儿子不会死，死的那些人，自然就是其他的完美之身。

李念如果怕死，也可以像白天一样，交出本源生命印记，而其他出征之人，没有这样的待遇，因为这就是神王博弈的代价，必须有人牺牲。

“我身上有许多不解之谜，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您不是担心我身上的天古因果，还是不要触动我的本源印记好了。”李念说道。

他魂穿洛府是个谜，如果说，背后受叔伯们操控，那还有得解释。

可是，他神魂深层世界，还有某种东西，那似乎是种不可触的禁忌。

李念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身上所有秘密，如果向长霄交出本源印记，和出卖自己没有区别，不是信不过，而是不想这样，好像赤裸裸的被人解刨研究一样。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依你便是，你需牢记，此战若败，不止你会丧命，白天道行会被废，整个寂虚界的生灵，就像虚龙、金乌和鱼头闯进永生院那样，飞灰湮灭，化为战争的尘埃。”长霄道。

“叔，你放心，我和白天，绝对不会败。”李念回道，手掌用力抓紧。

长霄点头：“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要去，用功备战，绝影会辅导你，待你选好出征之日，神域大军自会集结，至于你那群叔伯……”

李念目露期待。

“等你凯旋而归，我会告诉你他们的动向，以及，你面前的血色残卷，绝影，好生教导李念。”长霄话落，剧烈的星河道光爆发，璀璨王座化为一束光辉，透过殿顶，消失在了无垠的上界天。

“尊神王之令。”绝影躬身，旋即，转过身来，一双锋锐的眸光看着李念。

大殿安静，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对立，回想方才一场交锋，气氛尴尬。

“你……你恨不恨我？”良久，绝影老人率先开口。

“前辈何出此言？”李念一怔。

“我是雪王师尊。”老人坦诚道，轻声一叹。

李念之所以到此，乃受雪王的迫杀，雪傲甚至几次三番，想要置李念于死地，都被绝影拦下，关在那禁闭之中，可最终还是……

李念摇头：“第一，前辈驱离我，乃受神王之命，第二，雪王是雪王，前辈是前辈，您不曾加害于我，我何故要恨，退一步说，即便您存心于我作对，也属人之常情。”

师父为徒弟出头，没得说。

就像，玄王入魔，为子女；莫叔为了李念，前后堵死玄王府；当家姐姐为他……

李念鼻子一瞬发酸，明知姐姐其实无事，那化为飞灰的一幕每当回想，都心泛绞痛，那一株歪脖子树，再无她的身影。

甚至在她走后，执念还留在李念的木像中。

蚩焰山之战，那纵身投火的猪王。

神州动乱，象皇主为妖帝，为象族赴死。

世上许多事，无法用对立的角度去看，而应该站在对方的立场去看，就算今天绝影老人为了雪王出手，也没什么值得去恨。

无非，一剑泯恩仇！

绝影老人沉默着，忽然昂头朗笑：“好，恩怨分明，心性豁达，不愧为我剑道中人，我这一生立敌无数，也从来没恨过他们任何一个，正是因为他们，我才证道无量，小辈，其实我没有什么可以教导你，抛开修为境界不说，单论剑道和心境，你已经在我之上了，而且未来你不夭折，修为也必然会超越于我。”

若非如此，李念不可能七万年道行战穿天关，不可能击碎十道绝碑，不可能开启鸿蒙之门。

原因无非，李念的剑道，强于绝影之上。

“不过，我仍有一言，你需揣悟。”

“晚辈洗耳恭听。”李念打起精神。

“无量是无量，你手中的剑是剑。”老人说道。

“无量为无量，剑是剑。”李念思索：“前辈想说，本质。”

“对。”老人眸放光彩，心头为之大赞，开口道：“无论任何时候，修行到什么境界，本质才是你的力量，如我和虚龙对敌，它境界和修为不弱于我，为何却败于我？”

“剑修本质。”李念浑身涌起热血。

“嗯，两位无量交手，双方道意很难影响到对方，唯有本质，才是你最有效的攻击，即使神王也如此。”老人叮嘱，李念悟性极高，一点就透，实在可怕。

在老人印象中，此生从未遇见过如李念这般心性和悟性的后辈，尤其，这还是位剑修。

他手掌一翻，出现一本剑谱，递给李念，道：“虽说同境之间，道意很难起效，尤其境界越高，道意影响越弱，但是，境界压制之下，便是另外一番毁天灭地的场景，就像你看到饕鬄吞杀我院弟子，这是我此生揣悟的绝影剑道，可供你参考，提升自我的剑道。”

“谢前辈。”李念大喜，扔掉坨坨，双手恭敬捧好。

他心中敬佩，眼前这位老人，真是德高望重，同样是非分明，不愧为副院长。

“你若有不解之处，问我也好，问奉天也可，这段时间，他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全力助你备战，但是，我希望不要太久。”老人叹息道。

李念点头，因为在他修炼期间，每一个呼吸间，寂虚神界都有人陨落，其中包括不朽仙君！

“好好修行，在你们出征之日，还有一个惊喜等着你。”老人微笑，身影涣散，人如其名，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会有什么惊喜？”李念双手捧着绝影剑道，为之期待。

“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