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了半天的楼梯，却一事无成的小郭和小青累的一肚子火，

从推着冷冻箱、走街串巷的食品厂员工买了十根，两分钱一根的光明牌棒棒冰，小青一边用牙齿“咔擦咔擦”地咬着，一边有些担忧地向小郭问着下一步怎么办？

“等发了工资，再凑点钱，去买台盒式录音机，改造一下。”

“让公家给买一台吧？”

小青建议道。

“这不行，我是试制，花公家的钱不好。”

无私奉献的小郭同志说出了属于他个人的想法。

上午二人分别后，小郭来到饮食店又忙活了半天，

回到住处已是黄昏时分了。

“喂，小伙子，”

楼房入口处的一间杂货铺，里面的老大妈朝向小郭喊着，

“有人给你送来东西。”

“谁？”

小郭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会送东西给他？

“刚才一个姑娘送来的。”

“啊...谢谢。”

小郭拿起箱子看清楚了，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高兴地赶忙往房间跑去。

...

“咦，这是录音机吧，怎么买回来了？”

“不是还没发工资？”

进门而入的康思杰两手各握着半个西瓜，瓜上还插着两只勺子。

先是把瓜放下，然后装模作样地像是不知情一般，发现桌上拆解开来的机器，拿起放置一旁的外壳，康思杰用着浮夸的语气说着。

“还是飞乐牌的呢。”

“两天前小青买的，”

“昨天她车队的队长还来了，”

“交通队的人也来了，”

跟在后面的小郭傻笑着说，

“我想发了工资就还钱给她，”

“但是她说不要...”

有人愿意付出支持着他的“业余爱好”，他心里美滋滋的滋味。

“这么多人来了，难怪，我在阳台上听到...”

“咚咚咚”

康思杰的说话给打断了。

准是刚才在阳台上看到的人上来了。

“请进。”

小郭朝向门口喊着，进来了一位女售票员。

“小青，你来啦。”

“嗯...小吴，你在正好，”

光明磊落的小青大大方方地和点头招呼的康思杰说着，

从包里拿出一份旧版报纸，

“这份报纸你看是不是你要的？”

“我看看...小郭，你让小青坐下歇会，”

“把瓜端上，让小青消消暑。”

康思杰先是轻推一把小郭，提醒着他，

然后接过报纸展开铺在靠窗的桌上，

粗略地扫了眼里面的信息。

“对，可以留着。我先拿上去，你们慢慢聊。”

...

“乘客们注意，下一站新洲路，换10路、25路的乘客，请准备下车。”

楼下传来了小青录音的清脆明朗声音。

心存国家的人，下班了都在忙着啊。

感谢有您们！

康思杰心里舒畅极了，埋头继续写着自己的文稿。

...

“老梁，过几天我有事要离开一阵，”

在老城隍庙附近一间古香古色的古玩店里，

康思杰笑着向对面坐在太师椅上，吞云吐雾的店主老梁说道：

“你帮忙继续放些风，发现这类收藏品先保存好，”

“当然，如果别人想要买，可以不必等我回来。”

...

在繁华的南金路上，一前一后，两个人静静地走着。

夕阳西斜，吹起了宜人的江风，国民纷纷涌上街头，出来闲逛，放松心情。

喧闹嘈杂的环境，琳琅满目的商品，都被两人忽视不见。

路过华懋饭店，康思杰顿足，向后问着：

“要吃点东西吗？”

见她没有回应，又问了句，摇头。

带着个拖油瓶，从人民广场走到沪海古籍书店，走到南金路，走到外滩，走进黄圃公园。

“在这坐会吧。”

望着归巢的轮船，康思杰感觉自己很累。

再看这位低着头，柔荑绞着自己手绢的女青年，一头柔顺迎着江面吹拂过来的风，几缕发丝在左右摆动。

心更累。

“小燕，我已经有对象了！”

“上回你不是答应我，陪你看完电影后就...”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吗？”

“你怎么又在老梁的店门外守着呢...”

守着就守着吧，‘有人’也管不着，不过，一直跟上来是咋回事？

惹得在去人民广场的出租车上，沪海忠厚的中年司机还好心地开导着“小两口”，家和万事兴？

“不是还没结婚么...”

直来直去的女青年直抓要点。

康思杰顿时气急，看了左右，加大马力输出：

“你这是想要我犯错误！”

“我又不是陈世美！”

“我是有文化，能上进，能跟得上四个现代化的人！”

“我思想觉悟比你要高得多了，有一座山那么高！”

“你说，我为啥会不要我的对象？！”

“啥？你卖相灵光？！”

“她也蛮漂亮咯！”

....

“小郭，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跟小郭一道摆放好红绿灯的模型，康思杰冷不丁地说了句话。

“小吴，你说。”

正在接线的小郭抬起头，正视着‘小吴’，语气真诚地应着。

“过几天我就要回南边去了...”

和小郭将两个大木箱从楼上搬到小郭房间后，

康思杰先是交代了些保管的事项，

从箱子里拿出一叠草稿，递交给小郭，

“小郭，你所做的扬声器、录音机，选择的设备，所用的工具，改进的方法，我都整理成文件了，”

“按照论文的格式，题目、摘要、关键字、正文、参考资料，”

“比较粗糙...像红绿灯的资料就要你自己参考着整理，”

“车队、交通队有了你给的样品，又有了资料，他们更新产品才更加快捷。”

“建议你以后制成的新设备，都要形成文件，才方便流传下去。”

“毕竟，知识就是靠文字才能稳定地传播开来。”

“另外...”

“这些是不成熟的想法，你有空可以试试...”

“像是利用光线的强弱、声音的大小、人体散发的红外线等等，”

“来制成一些自动或半自动化的设备，自动门、灯具、开关等...”

“还有通过仪器扫描图形得出信息，图形叫条形码、二维码之类的...”

“这些国外都像是已经有的了...”

“还有些药是留给你的...”

“最后，等你忙完这个红绿灯的，”

“小燕的自动重复播报的录音机，就麻烦你了。”

“小吴，你是打算不回来沪海了吗？”

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看着一堆东西的小郭有些不知所措，心情也变得失落起来，难得有一位相处愉快的好友，就再也不能相见？

“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我也做不了决定...”

康思杰无奈地笑笑。

...

“这间门店，你觉得怎么样？”

“离你家一趟公交车就够了，人流也合适，”

“嗯...”

“到时候从你姐工作的鞋厂里买来些凉鞋，再买个二手缝纫机，”

“摆个缝纫摊子...”

“在屋里摆着卖着，就不用在外边风吹日晒了...”

“嗯...”

反正用光的钱财还会复原...

康思杰便为小燕买了间临街铺面。

Hei，男人，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