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四人出发前，叶揽月说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一天，她到了摄政王府。

江辰南下了早朝后听说叶揽月来了，便着急忙慌地朝厅堂走去。

被他远远落下的侍卫还在后面喊着，“殿下，先把朝服给换下来啊。”

江辰南还是没去换朝服，就直接去见了叶揽月。

“我没想到你今日会来，你来应该提前说一声的。”他显得有些局促。

叶揽月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和星辰约好了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是吗？”江辰南有些意外，随后又说道：“去哪里？需要我帮你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叶揽月摇了摇头，“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四处游历吧，今日我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江辰南的眼皮突然间跳了一下，但还是道：“嗯，你说。”

王府的侍女要给叶揽月上茶，她摇头拒绝了，只是对江辰南说：“你也知道，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有些误会，所以......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该了结了，只是一直被旁的事情给耽搁了。”

她话音稍顿，缓了片刻才道：“所以，殿下，你把这个签了吧。”

叶揽月从袖口中拿出早就拟好的和离书递给江辰南。

江辰南匆匆瞥了两行，就抬头道：“揽月，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从前做的不对，但是......但是我也在尽力地去弥补......”

“摄政王殿下，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两路人。”叶揽月的音调稍微提高了一些。

江辰南的目光垂了下去，“我去过你的世界，知道你并非以前的王妃，只是......只是，我还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片刻的......”

“没有。”叶揽月听出了江辰南想说出的话，在他还未说完前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答得干脆极了，江辰南也忽然默不作声，重新在桌上拾起那一页轻飘飘的纸，但是江辰南拿在手上却觉得重如千斤。

他挥手让侍从拿过一支毛笔，在写下自己名字之前，又问道：“假如......假如当初我对你没有那么......假如我没做过那些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有一瞬间的动摇和心动？”

“摄政王殿下，世界上没有假如。”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在想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假如。”

“如果有假如，那也许是会的吧。”

江辰南忽然不语，在末尾处落下自己的名字。

他送叶揽月到门口时，天上正下细雨。

叶揽月把油纸伞撑开，回眸道：“江辰南，于国，于百姓，你是一位好王爷。但于我，你实在不是良配......”

话音落时，她已撑伞走远，混入那些走街串巷的百姓之中。

而她那一瞬间的回眸，却印在了江辰南的心上。

那明亮的眼神和她来这个世界上看他第一眼时的目光渐渐重合。

那时白蓉说叶揽月推了她，而他，正是去兴师问罪的。

那时的叶揽月，也是用这双明亮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说：“不是我。”

他不信，于是她转身便走，临走时，也是回眸扔下一句，“江辰南，你长得挺好看的，就是......眼睛有点瞎。”

那语气和她今日说他并非良配是如出一辙的。

“殿下，人已经走远了。”侍从提醒道：“雨下大了，殿下的衣裳湿了，回府换一件吧。”

江辰南脚步未动，而是问那侍从，“本王是一个好人吗？”

“当然。”侍从躬身应答。

听到侍从的回答，江辰南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是好人吗？是的吧，他对得起北齐百姓，对得起万千民众，唯独对她，他差劲透了。

后悔对江辰南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总想着，若是当初他多听她说一句呢？又或是派人去查一次呢？

但是叶揽月说的对，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假如。

三日后，叶揽月四人聚在京城门口。

四个人也没带随从，三个姑娘坐在马车里，飞影为她们驾车。

出京城门时，江绾绾去送他们，问：“何日是归期？”

赵星辰打开马车的窗户，探出一颗脑袋，“京城的第一场雪。”

叶揽月在她话后跟了一句，“除夕夜，会回来的。”

她们一一告别后，飞影便驾车远去。

等马车都走了一段距离了，赵星辰又想起来几件事，她从马车里探出了半个身子，对城门口的江绾绾大喊道：“绾绾，我弟弟就拜托你了，还有我的酒楼，拜托阿云了。”

冷风将她的话音吹入到江绾绾的耳朵里，又在空中一卷，送他们远去。

赵星辰几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江绾绾说：“一路顺风。”

自从赵星辰他们几人去游历江湖后，等在京城中的江绾绾几人便在等着京城的第一场雪，因为赵星辰说，京城的第一场雪便是归期。

被烛火照亮的御书房中，江渊放下手中的墨笔，看向对面的顾瑶，“有心事？”

顾瑶也合上手中的奏折，“嗯”了一声，又问江渊，“陛下，何时才是京城中的第一场雪？”

“除夕夜。”江渊说着看向窗外，“京城的雪总是落在除夕那一夜。”

.........

离年关越来越近，某日江渊叫来顾瑶，眼带笑意地说：“到时间了。”

“什么？”顾瑶不明所以。

江渊道：“我是说你进宫有段时间了，你的位分该升一下了，不是吗？按照你们那个世界的说法，这应该叫......叫那个什么......”

“升职，叫升职，陛下。”顾瑶提醒道。

江渊恍然，“哦，对对，就是叫升职。”

他一封顾瑶为贵人，前朝又开始闹了，为首的就是当朝丞相。

他听说顾瑶成了贵人之后，时常上奏说这样不妥，希望江渊要雨露均沾。

凭什么啊，他的女儿也是个贵人，顾瑶就是一个小县令的女儿，凭什么和堂堂相府千金平起平坐。

江渊无奈又只好封了徐婉仪为贵嫔。

自从郑巧儿死了之后，徐贵嫔又开始在后宫兴风作浪，不过她的手段高明许多，当然，也比郑巧儿更狠。

郑巧儿是狠在明面上，但徐婉怡不是，她是笑里藏刀。

但是她的小把戏，江渊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可是皇帝，后宫寻常把戏比之前朝也越不过哪儿去。

在现代的时候，江绾绾总是爱给江渊看宫斗剧。

其实每次江渊都想说，也许后宫有些事皇帝是知道的，只是不说而已。

但是他每次看到江绾绾那给他科普时，兴致勃勃的样子，便也随她去了。

前不久，一个才人冲撞了徐婉怡，她就叫人跪在烈日下掌嘴，这事还是后来张若雁出面，才让徐婉怡放过了那个才人。

因为徐婉怡和郑巧儿在当贵嫔时都是不省心的，这也时常让江渊怀疑是不是贵嫔这个位分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