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后世许多的家庭暴力相关事件，在遭遇暴力后能最终反抗的，此前一定遭受了让人难以想象的长期的痛苦的暴力。

女性的忍让总是底线一退再退，最终在无法忍受后以一种决绝的方式爆发出来。

也许钱喜妹小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但是谁知道呢？

在日后一日一日一天一天的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性暴力下，痛苦无处诉说无法言明，痛苦也无处不在无从断绝。

她能一直忍下去吗？

“性暴力也是暴力，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恃强凌弱。

除了身体的痛苦之外，还伴随着精神折磨，别人打了一耳光，可以骂他打他和其他人控诉甚至还可以叫人来帮忙打回去，女性遭遇了性暴力，却往往无法说出口。

甚至很多时候在一开始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遭受不正常的待遇的，在沉默和退让中，施暴者只会在愈演愈烈的暴力中获得更大的快感，而不会有任何的愧疚之心。”

林言青想让他们意识到，家庭暴力只有0次和无数次，性暴力也是家庭暴力的一种。但是话说完，她也顿住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连后世离婚都少不了遭受非议，更何况是现在。

夫妻关起家门来的不幸，和外人的口水声讨，林言青也不知道对钱喜妹小姨而言哪个更难以承受。

旁观者轻飘飘的可以给建议，真正的解决却要取决于当事人的想法。

“你说这人，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周明正还只是个粮站临时工，是你姥爷心疼小玉，自己退下来，让他顶了班，这他才从一临时工变成了正式工人，在县城站住了脚。这人，丧良心啊。”许大爷一脸感慨。

“行了，喜妹，你先回去，看家里咋商量的，要真有事用得上你许叔的，肯定让他帮忙。”

林言青和佟佳看时间不早了也跟着出来，打算回去了。

从早上到现在，两人也在县城待了大半天了。

钱喜妹把她俩送到大门口，路上沉默无言。

“钱同志！”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年轻小伙子招手。

在离她们不远处下车，推着车过来，“钱同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离得远的时候就看到钱喜妹低着头，现在走近了发现她眼眶通红，明显是刚哭过不久。

“没事。”钱喜妹给林言青她们介绍，“这是冯爱党。”又指着林言青，“这就是你给我说的你们大队的林医生啊，怎么，你们不认识？”

“林医生！”冯爱党见钱喜妹闭口不谈也识趣的不再追问，“林医生好，我也是上河大队的，我妈是刘春芬，我认识林医生，只怕林医生没见过我。”

“冯同志好。”林言青和佟佳和他打招呼，原来这就是春芬婶儿在县里当工人的儿子，上河大队婚恋市场排名前三的冯爱党同志啊，浓眉大眼五官周正。

钱喜妹：“是冯爱党同志上次从家里回来后，一直和我说他们大队的赤脚医生医术有多么好，还是刚来这边下乡的知青，我听到叫林言青就在想应该是你。”

钱喜妹说到这也觉得很幸运，谁能想到当初一面之缘的人，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帮了忙。

“咳咳。”冯爱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刚好遇到也是缘分，“林医生，能麻烦你帮我同事看看吗？他身体有些不舒服。”说到不舒服，冯爱党有些心虚，含糊着小声带过。

村民们找她看病是因为不收钱认为身体问题也不大，冯爱党在县里上班那他同事也是工人，为什么不去县医院看，反而要找她？

“行，那你带他来找我，我们在…”林言青卡壳，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

“在国营饭店。”钱喜妹帮着定了地方。

等林言青推着车，三个人慢悠悠的走到国营饭店，又坐下等了好久，冯爱党才带着人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一男两女，两辆自行车，并林言青的一辆，三辆二八大杠并排停在国营饭店门口，是路过的人都要停下来看一眼的程度。

“等久了吧。”冯爱党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我们有点事耽搁了。”

“没事。”林言青看向他身后三人，“给谁看？”

年纪稍大些的女人扯了一把落在最后的麻花辫姑娘，“给我妹子，麻烦你了，林医生。”

来的路上冯爱党已经和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林言青，京市来的，家里人在医院，从小学医，帮着看好了不少病，确定不是那种糊弄人的，加上知道冯爱党也不是个说大话的，在家就商量好了让这位林医生帮忙看，现在也不会因为她年纪小看着面嫩就反悔。

“嫂子。”麻花辫姑娘身子一扭就要挣开往后退，脸涨红，恳求着说，“我不看，咱回家吧，好不好。”

因为知道是来帮忙看病，林言青她们特意挑了角落坐着，只是再怎么犄角旮旯，也是在国营饭店。

店里没多少人，服务员支着胳膊坐在厨房门口打瞌睡，有一两个客人低着头吃着饭。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偶尔好奇的抬起头瞥一眼。

“苗苗，你在家是咋和我说的，听话！”年长妇人拉着她不松手，彭苗在拉扯中被按下坐在位置上，手也被扯出来放在桌子上，“林医生，麻烦你了。”

林言青手搭上去，收回来，又搭上去。

“去医院检查过没？”对上彭苗羞愤欲死的表情，林言青就知道是没有。

“大脑内垂体会分泌一种激素，叫泌乳素，泌乳素会刺激乳腺增殖和乳汁分泌。”林言青特意没有说的很通俗，而是尽可能用一些学术性的描述，“一般女性在怀孕后泌乳素的分泌会增加，同时体内雌激素也会增加，较高的雌激素会抑制泌乳素，这时候泌乳素的增多只会引起乳腺增殖而不会分泌乳汁。随着生产后雌激素水平下降，体内的高泌乳素就会刺激乳汁分泌。”

“而未婚未怀孕的女性，身体会抑制大脑分泌泌乳素，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你身体出现了问题，可能是大脑垂体部位有病变，也可能是体内甲状腺功能出现了问题，或者是因为之前服用药物的不良反应。”

“最近乱吃过药吗？”彭苗嫂子急忙问。

“没有。”彭苗被一连串名词听得晕晕乎乎的，什么垂体，什么激素，“我是因为身体生病了才会…才会这样吗？”彭苗害羞的小声问。

“对，最近没有吃过药那就不是因为药物刺激引起的内分泌失调，我怀疑可能是大脑垂体长了一个泌乳素瘤。”

“啥？瘤？”彭苗嫂子惊呼，她知道这种事在未婚黄花大姑娘身上出现肯定不正常，但没想到是长了瘤啊，还是在头上，那脑子里长了瘤子，这还得了？！！

刚才彭苗嫂子把彭苗按着坐下来的时候，就给自己家男人使了眼色，让他带着冯爱党出去聊会。钱喜妹和佟佳也适时走开了。

现在这个角落里，只一侧坐着林言青，对面并排坐着彭苗、彭苗嫂子。

“林医生，那你说我家苗子这种，能治吗？”高梅看向四周见无人注意她们，小声问，“这个，严重不？”

“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垂体瘤不大的话服药，大的话手术切除。”

等等。

1977年国内引进ct机，1988年首台核磁共振仪进入市场。

不说只有在少数几个大医院才有，问题是，现在才是1974年啊。

林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