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佣军走后，大队长身体渐好，一切又恢复了平常模样。

这天照例去山上采药。

郁郁葱葱的山林是自然最慷慨的馈赠，林言青想到她第一次来山上的惊喜，现在再看，已经来这边两年了，熟悉了山上药草的分布，和大队上的人也都熟识了。

“林医生，来摘草药啊？”

“大爷，您这是？”

林言青看着他挥着一根藤条，身后还背着筐悠闲的走在山岭中，要不是认识是村里人，这做派还真有点后世来山上登高采风的退休老爷子的风范。

“害，大爷来山上放羊。”田大爷举起手中的藤条示意。

林言青环顾四周没看到羊。

“山上也能放羊吗？”还以为放羊都是在草原。

“那咋不成呢？场地要大，走来走去能活动开就行。要是在下边放，羊爱往庄稼地跑，逮着东西就啃糟蹋庄稼可不成。”

“咱这山大，我也不往深处赶，就在半山腰，绕一圈又有草料不用费心思去打，又能把它们拉出来溜圈。这羊羔，和人一个样，老是圈在圈里不动弹，那可不就容易生病吗。”田大爷是今年家里头有钱了受大队养兔子的启发，看别的大队养羊心痒痒，索性去和人换了几只羊羔，开始养羊，为了把这几只羊伺候好，没少跟人讨教，现在遇到感兴趣的恨不得拉着人一股脑说个昏天黑地。

“放羊好啊，羊羔在圈里养个十来八天，大羊带着小羊羔，领着它们在山里溜达一圈，喂草喝水都解决了，羊还不容易生病。”

林言青疑惑道，“那您老的羊呢？不怕丢吗？田大爷呵呵一笑，“诺，不就在前面吗。”

随着话落，林言青也看到了，两大两小四只羊前后跑过来，边上跟着的还是自家毛孩子追风。

田大爷乐呵呵的，“还多亏你家狗嘞，之前我一个人来放羊，一眼不错盯着就怕它们不听话跑远了找不回来。后来有一次遇上李知青牵着狗，这狗机灵，自己就能帮着赶羊，跑得快羊还听话，老省心了，真是帮了大忙了。”

林言青：能不省心吗，边牧和牧羊的适配有多高啊。

跟着田大爷一起下山，在追风身后目睹了它赶羊的风姿，撒着欢一跑，几只羊归队老实的挤在一起走着。

到了田大爷家，林言青看到羊圈里还有一只小羊羔，问道，“大爷，为什么不带这只一起去山上啊？”

和其他小羊羔比起来也差不多一般大，孤单的趴卧在地上，看着它们被追风追赶排好队一只只进来，黑漆漆的眼里好像人性化的看出渴望来。

田大爷放下筐，放羊把羊交给追风他就省事多了，还有空去山上摘蘑菇，等会儿让老婆子煮个汤，四五月的蘑菇鲜嫩着呢。

听到问话，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啊，那只羊羔一生出来腿就有问题，站不起来的。”

“大爷，我能看看吗？”

“行啊，你随便。”

田大爷收拾好蘑菇出来，就看到她蹲在地上，拿着刀不知道在干嘛。

“林医生，你这是做啥呢？”

知道林医生是京市来的家里条件好，只是拿着刀划拉着羊，怎么看都像是在杀羊。

“你馋了？要是想吃肉，大爷把大些的羊杀了给你割点带回去。”长得大的两只倒是差不多也能出栏了，再养养也行，不费事养到九十月份更肥，现在也能凑活，这小羊羔浑身没二两肉的。

“没，大爷，我看看这小羊的腿能不能治。”林言青说完，低下头给小羊后腿打了麻药拿刀就开始操作。

虽然知道林医生医术好，帮队里不少人治了病不说，这次大队长的病也是她拿刀给做的手术，但是现在看着她手起刀落，利落的割开小羊后腿，手、刀、针来回交替在羊身上动着，血糊糊一片。

好一会儿，田大爷才从这种冲击中缓过神来，“好，好，那你忙。”不敢多说话怕惊扰到她动作，眼神也离不开那边。这真厉害啊林医生。

直勾勾看着林医生拿刀划破什么东西，血溅出来溅到羊白色的皮毛上，又拿了针来回戳着，针上缝了线。

因为做手术为了方便下半部分都是脱了毛的，林言青做完后站起身来，抱着小羊小心的放进羊圈，“大爷，这几天注意不要让碰撞到，一段时间就好了。”

“诶，行。”田大爷晕乎乎的，看着小羊羔下半部分身子被脱得干干净净，地上还飘着羊毛，“那啥，林医生，你还会给羊剪毛哈。”

林言青好笑，“那大爷我就回去了。”

转身就看到几个人站在许大爷家院子不远处，同样呆愣的看着，不知道来了多久。

“你们是谁啊？在俺家外边干哈？”许大爷问。

“你，你……”中年男人抬着手指着他们不敢置信的开口。

“你就在这给羊做手术？!”这可是军.区医院医生都推荐的，隐居在小乡村就算不是高人，在向医生的推崇下，也该是高高在上恃才傲物的人才，现在居然在一个小村子里，给一只羊做手术。

林言青看到熟悉的秦正业，“秦叔，您怎么来了？”

秦正业耸肩，“我是陪他们来的，这位是赵同志，专门来找你的。”

赵志强还没从刚才那一幕缓过神来，不解的说道，“林医生，你为什么要给一只羊做手术啊？”

随即紧跟着说道，“我叫赵志强，您叫我赵同志赵叔老赵都行，是向医生给我推荐的你，我儿子之前受伤退伍，身体有些旧伤，想拜托您去给他看看。”

林言青看向秦正业，对方点头，表示他说的都是真的。

林言青：“现在就去吗？”

赵志强：“方便吗？方便的话越快越好，麻烦你了。”

林言青点头。

赵志强瞬间把羊抛在脑后，在路上给他介绍自己儿子情况。

“赵刚这伤也不影响日常生活，要我和孩子她娘，都不在意能在战.场上捡回来一条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可是这孩子好面子，臭小子现在整个人钻牛角尖，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赵刚受伤退伍回来，能走路不影响生活，只是一条腿受伤严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以前赵刚长得好家里条件又不差，一直是附近孩子里的优秀代表，当了兵更是要工作有工作要样子有样子，谁看了不夸一句好小伙子。

现在受了伤回来，优秀的人跌下来，不乏爱看好戏的掐酸的，背地里没少嘀咕“赵家小子成了瘸子。”

到了年纪也该找对象了，陆陆续续介绍了几个，要不彩礼狮子大开口要得高，要不话里话外嫌是个瘸子……

几次下来，赵刚人更消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