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魏
作者:老周不庄 | 分类:历史 | 字数:110.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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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钟会出使
蒋济愣了片刻,心生感慨。
一晃四五十年过去,当年争天下的英雄豪杰陆续离世,就连他这个曾经的后生都垂垂老矣,不久人世,孙权这个三分天下的枭雄同样余日无多。
一个时代就要过去了。
天子英明神武,雄心勃勃,不出意外的话将一统天下,再建太平。
可惜自己却看不到了。
在乱世挣扎了一辈子,眼看着太平重现,自己却看不到,多少有些遗憾。
还是年轻好啊。
看看钟会,意气风发,令人羡慕。
钟会却没时间关注蒋济的感慨或者失落,走到曹芳身边,表达了想亲自见一见孙权的愿望。
曹芳也看到了孙权战船上的大纛,正在考虑是否要亲自出面,与孙权来个照面,听了钟会这个想法后,觉得可行。
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
如果钟会能亲自看一看孙权,看看他的健康状况和精神面貌,以后决策时显然要比全靠猜来得准确些。再者,孙权亲自来了,就算不是挑战,也是挑战,不派一个高级官员出面,未免示弱。
钟会年轻气盛,口才了得,由他出面还是可以的。
可惜夏侯玄不在这里。
如果能由夏侯玄出现,那就更好了。
虽然他还没有“亲眼”见过夏侯玄,但既有的印象,以及身边侍臣的夸赞,都足以证明夏侯玄不仅有一副好皮囊,更腹有珠玑,是大魏最佳的形象代言人。
“小心些,莫逞血气之勇。”
“谢陛下。”
——
钟会下了城,来到水寨,先去见了杜预和马钧,说明自己将去见孙权的情况。
他可不想和孙权说话时,被一发石弹击中。
杜预、马钧也看到了孙权的战船,正想着这次机会来了,要给孙权一个下马威,得知钟会要登船,不免有些遗憾。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钟会却说,你们不要着急,我去见孙权,并不是破坏你们的机会。
相反,是给你们创造机会。
船是孙权的战船,但你们知道孙权在不在,又在什么位置,船头还是船尾,舱内还是舱外?
再说了,战船在移动的时候,也会影响你们的命中率。如果我能想办法让他停下来,你们瞄准起来不是更容易了吗?
你们做好准备,等我消息。
杜预、马钧欣然答应。
钟会登上一艘小船,负手站在船头,出了水寨,向孙权的座舰迎去。
——
在离魏军水寨还有五百步的地方,孙权下令停止前进。
他已经看到魏军水寨里的严阵以待,也看到了从水寨里出来的小船,看到了站在船头的身影。在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不想轻易犯险。
他站在飞庐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船,对陆抗说道:“幼节,你猜猜,那人是谁,又来作甚。”
陆抗说道:“陛下亲自巡阵,魏主龟缩城中不出,高下已见。纵有使者饶舌,也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是谁又有何区别?”
孙权瞥了他一眼,哈哈大笑。
他拍拍栏杆,意气风发。“当年曹孟德挥师来战,号称四十万,与我争濡须。两军相持月余,各有胜负。后来我作书与他,说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孟德知我所言不虚,撤军而去,避免了一场大败。那一战之后,孟德知濡须易守难攻,再也没有来过。”
陆抗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孙权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吕子明的功劳。”
陆抗依然沉默。
最近几天,孙权经常提起周瑜、鲁肃、吕蒙以及他的父亲陆逊,常有惋惜之意。仔细分辨,又有亲疏。说到周瑜、鲁肃、吕蒙时,孙权惋惜的是他们英年早逝,说到他的父亲陆逊时,孙权惋惜的却是君臣未能始终如一。
话里话外,孙权还是怨恨陆逊未能体贴他的良苦用心,只顾江东世家的利益,逼得他不得不严辞谴责,以致于君臣反目。
陆抗不想听到这些,又不能堵孙权的嘴,只好装聋作哑。
对父亲与孙权之间的矛盾,他自有他的看法。
但他清楚,此时此刻的孙权只想说服他,根本听不进他的意见,不如不说。
一会儿功夫,小船来到楼船前,有人上前询问,来回报孙权,说是颍川钟繇的儿子钟会求见。
孙权有些意外,回头看了陆抗一眼。
钟会是谁,他自然清楚。
作为钟繇的幼子,钟会年轻时就以才华出名。年初的高平陵,他又因协助魏主曹芳平叛有功,一跃而为主持武官选举的中护军,可谓青云直上。
这样一个年轻显贵,怎么会降尊纡贵,来做使者?
陆抗也有些意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安。
他知道钟会口才极佳,是清谈的高手,这次来,恐怕会有劝降之义,一场争论在所难免。
他自问学问不差,可是与中原才俊一较高下,却未必有胜算。
他们父子的精力大多在军事上,对经学的研究不多。与普通人讨论学问,或许不惧。真遇到高手,难免露怯。
而钟会无疑就是这样的高手。
见陆抗不说话,孙权心情很复杂。
作为吴四姓之首的陆氏子弟,在中原世家面前也自惭形秽。仅人才而言,大吴与魏国相比,逊色不少。可是内讧的时候,他们却比谁都跋扈。
反倒是中原世家,在曹氏几代人的强制压制下,除了在曹丕时代比较得意之外,其他的时候都还算老实。尤其是魏主曹芳亲政之后,中原世家的态度更是温顺,连钟会这样的勋贵子弟都心甘情愿的为魏主驱驰。
我的哪一个儿子能有这样的手段?
面对江东世家的时候,谁能像曹芳一样,牢牢的控制着主动权,维持着君主的威严?
孙权的心情越发沉重。
一会儿功夫,钟会登上楼船,来到孙权的面前。
双方见礼完毕,得知孙权身边的年轻人就是陆抗,钟会正中下怀,主动挑起了话题。
“我读过陆公纪(陆绩)的文章,可惜未能与他同世,共论大道。如今能看到他的族人,幸甚。不知足下对他的临终遗言如何看。”
陆抗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孙权很诧异。“你怎么知道陆公纪临终前说了些?”
钟会莞尔。“大王不知道吗?陆公纪的临终遗言说的可不是家常事,而是天下事。中原士子无不知晓。我虽愚笨,也曾听闻。”
“天下事?”孙权打量了陆抗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陆绩是被他贬到郁林做太守,在任上病逝的,享年三十二岁。陆家人因此恨他,他自然清楚,也能理解。但陆绩临终前事关天下的遗言传到了中原,却没有报告他,这就有问题了。
“陆公纪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