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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魏

作者:老周不庄 | 分类:历史 | 字数:110.3万

第370章 不可留

书名:霸魏 作者:老周不庄 字数:2278 更新时间:2024-11-20 02:51:53

回到行在,何晏先去复命。

得知李熹已经奉诏,曹芳一点也不意外。

最初的不解之后,他现在已经反应过来。钟会肯定是和何晏商量好了,要给何晏一个立功的机会。高平陵事变之后,何晏在禁军做教习已经有一年半时间。静极思动,想有所表现了。

钟会孤掌难鸣,也正需要帮手。

两人一拍即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曹芳问了一些细节,随即询问何晏对孔子、阳货关系的看法。

何晏有些勉强,不太愿意讨论这个问题。他敷衍道,钟会的推理没毛病,有一定的可能性,但如此重大的事件,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不宜轻信。

不等曹芳多说,他随即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有关孔子的生平事迹,记载最多,但最靠谱的有两部书。

一部是《论语》,一部是《礼记》。

这两部书出现最早,是由曾参及其门人主持编注,离孔子最近,里面记载的孔子也更接近于人。后世之人,离孔子越来越远,所述的事也越来越离谱,甚至出现了很多孔子本人明确不愿意谈及的怪力乱神,可靠性大减。

这样的记载,到了汉代,因为谶纬的出现,越发荒唐。

所以,要了解孔子的生平,还是要以《论语》、《礼记》为主,其他的书都不太可信。

而要恢复儒学本来面目,同样要以六经为主,尽可能不要受纬书的影响。

说到这里,何晏着重提及了自己所注的《论语集解》。他花那么多心思为《论语》作解,就是希望世人更多的关注孔子作为人的一面,而不是将他当作无所不知的圣贤,甚至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礼记》是经,为之作注作解的人很多。

《论语》是子书,通常作为启蒙书,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听到这儿,曹芳反应过来了,知道何晏为何如此积极。

何晏希望他能以朝廷的名义,将《论语集解》列为正式的教材之一。

何晏的学术水平自然不差,但他还没到无敌的地步,与他持不同意见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王肃。

王肃作为王朗之子,在学术界的影响力很大。他秉承家学,观点偏保守,维护汉代经学中的今文学,别说是何晏这等玄学名士,就算是想融合今古学的郑玄都不被他接受,相互之间常有冲突。

何晏出身南阳何氏,被人认为是屠夫之后,又后成为曹氏假子,再添一层恶名。曹爽执政的时候,他凭借曹爽的势力,还勉强能和王肃抗衡。如今曹爽倒台,他被迫在禁军做教习,斯文扫地,连和王肃对阵的勇气都没有了。

能帮他重振威风的,只有天子。

就算是王肃,面对天子时,也不可避免的有所顾忌。

弄清楚了何晏的心思,曹芳却没有立刻答应他。

倒不是偏袒王肃——他对王肃的印象很差——而是这事牵连太广,不能草率。

就算支持何晏,也不能这么轻易的答应他。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不会珍惜。

再者,在做出决定之前,他也要参考其他人的意见,综合评价。

“你这一年多年,也算尽心尽力。”曹芳夸了何晏两句,随即又说道:“王广、傅嘏等人外放,你的任务更重了。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挑两个帮帮你吧。”

何晏喜出望外,连忙谢恩。

让他推荐人才,就是给他建立人脉的机会,这可不是一般的赏赐。

“将你的《论语集解》抄一份来,朕要细读。”

“唯。”

——

拜别天子,何晏来见钟会。

钟会刚刚吃完饭,正和呼延药说话。听说何晏来见,呼延药起身,招呼侍女安排酒水,又为何晏准备了一张新席。

一会儿功夫,何晏拾阶登堂,没等坐下,就喜滋滋的对钟会说道:“士季,我欠你一个人情。回京之后,必有重谢。”

钟会笑道:“天子答应你了?”

“还没有,不过有希望。”何晏入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一年多来,最痛快的就是今天了。”

钟会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何晏。

何晏连喝几杯,心情才稍微平定了些,先简单说了一下与李熹见面的经过,然后重点描述见驾。他语速极快,更加以手舞足蹈,兴奋溢于言表。

钟会看在眼中,不免有些鄙夷,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平叔苦尽甘来,可喜可贺。”钟会举起酒杯。“当浮一大白。”

何晏跟着举杯,两人一饮而尽。

何晏一抚胡须。“士季,你是怎么知道天子有此心意的?”

钟会缓缓放下酒杯,从容说道:“我虽愚钝,侍候天子左右也有一年半了,多少能揣摩到一些。不过我有此意,却不仅仅是揣摩上意,而是欲尽绵薄之力,以襄盛举。”

何晏收起笑容。“你觉得天子所欲可行?”

钟会点点头。“虽然很难,但是可行。”

何晏盯着钟会看了好一会儿,希望钟会能透露一点。

钟会却佯装不见,再次举起酒杯。“平叔,圣人兄弟的这篇文章,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绝不是一辆马车这么简单。”

何晏有些郁闷。

他知道钟会看不上他,只想利用他,却没把他当成真正的盟友,却也无可奈何。

他现在没有和钟会讨价还价的本钱,只能听钟会使唤。

两人说了一阵,何晏起身告辞。

钟会安坐不动,只是举起手中酒杯,却没有起身送行。

何晏怏怏而去。

呼延药从后面转了出来,打量了钟会片刻。“夫君就不怕何君反悔吗?”

钟会撇了撇嘴。“放心,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任我摆布。再者……”他顿了顿,又道:“我若和他走得太近,对他对我都没有好处。”

呼延药恍然,没有再问。

钟会换了一个话题。“过两天,天子巡幸匈奴左部驻地完毕,就要起程南下。刘宽可曾派人来?”

“使者已经来了,妾遵从夫君的吩咐,还没见他们。”

“刘宽有什么方案?他若不拿出点诚意来,想让天子满意可不容易。”

呼延药眨眨眼睛,有些迟疑。“夫君觉得,他还能留在河东吗?”

钟会斜睨了呼延药一眼,哑然失笑。“这是你的看法,还是他的担心?”

“有区别吗?”

“当然有。”钟会幽幽说道:“如果他的心思如此机敏,就不是能不能留在河东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