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

马良回到了汉中。

“季常，快说说，你是如何说服益州郡雍闿起兵造反的？”

将马良迎进屋内，张谦就迫不及待的打听起南面的事情。

马良一拱手，然后说道：“先生，这雍闿本就有不臣之心，我用金钱收买了他的奴仆，然后制造了他的妻妾与当地县令之子私通的假象，雍闿趁机发难，很快就占领了当地。后面，雍闿又派人联系了诸多南蛮首领，并送上厚礼，我也在其中推波助澜，暗中派人述说益州北部正在大战，根本无暇顾及南中地区，所以南中很快就乱了起来。”

“顺水推舟，借力打力，季常真当大才也！”

“不过是先生妙算在前罢了。”

因为张谦对物资的需求过大，所以商队常年奔波在益州各地，既给南中地区带去了许多外面的稀罕物，又在当地大肆采买，让南中百姓赚取金钱，而且沿途，商道上不少商贩修建了驿馆，马良此次出行，可比想象中要轻松多了。

“季常过于谦虚了。”张谦呵呵一笑，能够快速发现南中的矛盾，然后加以利用，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这时，马良又提及，“来的路途中，在下听说刘璋有意将南中地区也一并交给先生，这会不会有影响？”

张谦摇了摇头。

这个消息他也听吴懿等人提起，而且提出此建议的李严之子李丰也在这次的押粮队伍中。李严的这个建议并不是要把麻烦丢给张谦，而是知晓刘备已经初具大势，想要让刘璋趁机付出更多的利益罢了。

张谦暂时没有对南中用兵的想法，他在观察关中，而东面刘备也在攻打襄阳，若是再开启一个战端，张谦真的不知万一一处失利会导致什么样的崩盘。

“雍闿和蛮夷虽然在南中地区一呼百应，但是江阳犍为等郡也不是那么好攻破的，这事还是让刘璋先头疼一段时间吧！”

马良点了点头，乱兵起事大多采用一哄而上的方式，胜则肆虐狂欢，败则一哄而散。这样的队伍是成不了气候的。

紧接着，张谦又问马良，若是将来对南中用兵，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为好？

马良则是提到南中诸蛮矛盾重重，只要采取分化之计，诱使他们互相攻伐，最后再佐以大军，施以恩惠，南中之危可立解。

另外，马良还提到，南中诸蛮大多不读诗书，不通礼仪，自商道畅通之后，贸易频繁，不少首领为了获取财物，竟然互相攻伐，将对方族人俘虏售于商人，如今的南中地区，奴隶交易多了许多。

马良此行也买了十几个，只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肯效死命。

张谦轻轻点头，有光的地方就有暗，只要有利润，人也并非不能售卖。张谦虽然于心不忍，但是他无法用自己的认知与全体人类的劣根性对抗，许多事情他只能暂时视而不见。

“先生是否觉得此事不妥？或许我们可以明令禁止买卖人口。”

“不必了！”买卖人口是因为战乱导致出现大量荒地，而拥有土地的地主通过买卖人口来躬耕这些土地，别说南蛮之地，就是中原，荆襄，江东，这样的事也不少见，甚至有自愿卖身的。

张谦不会自负到与社会发展的规律去做抵抗。

甚至于，张谦也想着多买一些人口。战争，说到底，也就是通过暴力来掠夺土地和人口，现在可以用钱办到，何乐而不为？

至少自己可以给他们相对公平的环境，三五年后就能让他们脱去奴籍，恢复自由。

张谦说出自己的想法后，马良大为赞同，“先生大义，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或许我们也能在其中发现一两个可靠之才，将来无论是收复南中，或是北伐中原，都大有可为。”

“善！”

接下来，马良又问起了何时出兵关中。

“快了！”马超大败曹操的事情已经传遍汉中，所有人都觉得此时出兵，定能一举收复关中。

不过张谦强压住了众人，曹操伤筋，却未动骨，况且西凉军此时气势正盛，此时北去，无疑是给曹操帮忙。

现在张谦最遗憾的就是古代的通讯，如果他要等到马超和曹操两败俱伤的消息传来，再挥兵北上，那必然时机已失，所以他只能便进军，便等消息。

“等到秋收第一波粮食入库，便是我军北上之时。”

“在下请求随军出征！”马良请命。

“不！我给你放假三天，三日之后，你要先行北上。”

马良一愣，询问他先行北上做什么？

“我要你扮做行商，于雍凉之地宣传主公的仁义还有曹操的暴行！”

“我可以给你提几点建议。”

“第一，如今我主治下，广开贸易，无论荆州人，益州人，还是越人，夷人，蛮人都和睦相处，友好往来。”

“第二，多有蛮夷之人在我主麾下为将为官。”

“第三，曹操生平志愿乃是当征西将军，为什么不是征东，征南，征北？因为他深恨凉州人士，人生目标就是将凉州之人不分胡汉斩尽杀绝。如今他广泛使用并州人士就是明证。”

“总而言之，我希望你能通过行商的方式让雍凉地区的百姓先行认可我主，至少，当我们挥军北上之时，他们不会视我们如敌寇。”

“此行困难重重，危险更在南中之上，季常可愿助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不，舆论先行！

马良没有犹豫，“先生但有所命，良莫有不从，无须修整三日，在下明日便可出发。”

“有季常相助，我无忧矣！”张谦激动的说道，“我已派人通知幼常，一会为季常接风，和送行。”

马良点了点，想了想又说道：“先生，我可否在宣传之时，介绍我主乃是孝景皇帝之后，与当今天子并非出于一脉，当初武帝征伐匈奴之时，就给许多匈奴首领封侯拜将，如今我主选拔人才，亦是不拘一格。”

“好主意，季常可便宜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