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的百姓怎么也没想到，荆州的军队来的如此之快。

射入城内的箭支在识字之人的传扬下，很快就引起了哄乱。

原本西城和南城的百姓感到一种庆幸，但北城和东城的百姓可就难了，一方面担心自己被拉去守城，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房子被扒了。

不过，很快城内就出现了公告，命令城内百姓各自归家，不得轻举妄动，否则以通敌论处。

这是守城方必须做到的，乱世需用重点，比城破更可怕的是，城内先乱了起来。

孙权此事也很头疼，在小心戒备的公告下去后，西城和南城的百姓尚好，可是北城和东城的百姓抱怨实多，若非建业城高墙厚，恐怕城内已经引起骚乱了。

这种攻心的策略，一定是该死的诸葛亮教给关羽的，孙权这般想道。

“老将军，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敌？”孙权询问程普。

“主公勿慌，建业城内还有一万守军，粮草充足，守卫建业城绰绰有余，关羽妄图以同等的兵力攻破建业，实在是难如登天。而且此番荆州军是孤军深入，一旦各方的军队回援过来，莫说守城，便是生擒关羽，活捉诸葛亮也未尝不可。”程普说道。

“程老将军说的极是，孤军深入实乃兵家大忌，刘备因张谦之故屡战屡胜，心中之傲已经远大于赤壁之曹操，我看不出一个月，关羽诸葛亮便要落荒而逃。”韩当附和道。

周瑜离开后，论名望，江东再无人与程普相提并论，可惜程普年事已高，先前又屡次三番拒绝孙权，否则，都督之位非他莫属。

“程老将军，如今建业危在旦夕，我不得不拜托老将军，自即日起，江东上下自我以下，具听老将军将令，一切以守城为重，文武百官如有违者，老将军可以先斩后奏。”

孙权起身拿起了剑印。

程普跪倒在地，他是东吴三世老臣，绝无背叛孙权的念头。

此刻莫说有战胜之机，便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也定然义无反顾。

“从现在起，你就是江东唯一的都督。”孙权说道。

程普接过剑印之后，起身对向众人，“传本督第一条军令，城内官吏百官一律各司其职，无故不得离家，如有违者，定斩不赦。”

“我等谨遵都督之命。”

半个时辰后，程普出现在城墙上。

“关羽，你可识得我程普？”

“程普老儿，我关某的大刀不斩老幼，识相的快快让孙权出来见我！”

“呸，今日你不杀我，我倒是要杀你。”程普勃然大怒。

“哈哈哈，就和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城里，然后杀我吗？”

“关羽，你妄图以言语相激诱我出城，你这是痴人说梦！今日我程普在此，你休想进入建业城一步。”

“哈哈哈，我关某要杀人，区区三尺城墙，如何拦得住我！”关羽以手抚须，随即一挥手，便有将士推着攻城器械缓缓向前。

比床榻还要大的床弩平置在双轮车上，被士兵缓缓推动向前，随后一名士卒装箭，另外两名士卒搅动着钢索，待张力到达极限之后，先前装箭的士卒一刀砍断绳索，比婴儿手臂还要粗的弩箭飞快的射了出去。

“都督小心！”

凌统一把将程普推倒在地，随即，那箭弩便从程普原先所站处飞过，射在后方的城楼上，所中处木片破碎，散落一地。

“这弩箭如此距离，竟有这般威力？”程普面露惊骇，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瞒都督，先前水上交战，我方楼船便是多被此弩箭给射漏，所以才一败涂地。”

程普蹲在城墙的间隙之中看出，这床弩的威力虽大，不过频率并不高。

只是，这床弩的距离，他躲在城内，一时也无可奈何。

以床弩震慑城墙上的守军之后，关羽的麾下开始组装云梯，不断加固，云梯的高度很快就要接近建业的城墙，甚至还要略胜一筹。

随后弓弩手爬上云梯，以手中连弩对城内展开射击。

一时间，箭支如密雨一般朝城内射入。

程普不由得感叹，这刘备这一次，不会是把家底都给带来了吧？

这才刚刚交战，需要这么拼命吗？

“准备火箭，对准他们的云梯，给我烧死他们！”程普对着将士喊道。

关羽早有准备，一路弓箭之后，立刻便有人推着云梯车往后退十数步，让程普的火箭落了个空。

程普有些怀疑自我，这么高的云梯车能有这般结实吗？

有这云梯还要还要城墙干什么？

远处的诸葛亮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有些叹息，“可惜了，这云梯大部分还是木头造的，若是再过两三年，全部换成焦炉炼出的铁，就不用担心火攻了。不过到时候，如果能用铁皮打造全铁甲覆盖的冲车，人躲在下面，对着城门进攻，恐怕要比云梯更加实用。”

张谦要是在这，一定建议诸葛亮给冲车上加一根炮管，两边再来两条履带做成的轮子。

在全新的攻城器械之下， 程普以往的作战经验都失去了用处，不过他依然靠着精准的判断，守住了关羽的一次次冲锋。

程普身边的守城将士死伤严重，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士气十分的低落。

程普不得已，让这批人先下去休息，然后换了另外两千人登上城头。

守城的损耗大于攻城，程普不由得感叹自身的失败，然后又派人告诉孙权，如果可能的话，需要在城内征召百姓参与战斗，否则，以关羽的攻势，可是士兵的损耗支撑不到援军的到来。

孙权听到后，内心一凛，他需要听到的是程普一次又一次打退了关羽的进攻，而不是兵力不足。

想到吕蒙信誓旦旦的保证可以支撑三个月；

想到程普不久前才说的守城一万对攻城一万五，优势在我；

孙权不由得叹息，为什么他一次次所托非人？

唯一能打胜仗的步骘，现在还在千里之外，也不知道收到消息赶回来了没有。

……

长沙郡南部。

“子山先生远来是客，何以执着要走？”

“白眉马良，你以为就凭你手中一千多人能够拦得住我五万大军吗？”步骘收到孙权的消息后，心中亦是十分的焦虑。

“我确实不是子山先生的对手，不过我主向来仁义待人，所以此番来了不少朋友相助。我想请子山先生再留几日？如何？我保证无论吴侯胜负如何，子山先生都能安然无恙，而且，我也向先生保证，吴侯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虚张声势，你以为这就能吓得到我吗？”

步骘话音刚落，各处山头就响起了千奇百怪的呐喊之声，山林之中，灌木抖动，服饰各异的山越蛮夷之人大量现出身形。

“五溪蛮王沙摩柯，奉刘皇叔之命，恭候先生多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