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叶一开始以为李四说的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这个地方指的是这栋楼的某个房间，但是现在听他的话，他分明就是准备来一波送死之旅。

她看着李四的眼神满是锐利，“你之前怎么不和勾惮一起去这个地方？”

“因为他脑子不够用，和他一起去，我极大可能会死得很快且毫无价值。但是你不一样，穿过灵异通道的时候你的表现很合我的观念。

我一直认为让高端战斗力存活比让高端战斗力战死对未来更有用。

我就算再怎么努力研究如何提高驭诡者驾驭第二个诡异的成功率，前提条件也得是这个人先要驾驭第一个诡异后成为驭诡者。

而驭诡者的诞生却是完完全全的概率事件，是不受我们控制的，且没有规律可循的。

如果驭诡者死亡，他驾驭的诡异不一定能被别的人成功驾驭，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高战斗力是完完全全的不可再生资源。

要知道，不可再生资源才是最珍贵的资源。

一个c级驭诡者很重要，但是一百个c级都比不上一个拥有诡域的驭诡者。

所以当时你放弃所有人保下你的命，我认为你做得非常正确。

如果你为了救他们而牺牲了自己，我只会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愚蠢至极。”

李四总是淡定的，他的情感淡到比一般的驭诡者还要更像一个驭诡者。

只是想到诡船通过灵异通道时候发生的事，舒叶就沉默了。

那和她的诡域一样的血红光芒在扫过诡船的瞬间，她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无力和恐惧，在这道红光面前不说反抗，她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办法升起。

那是一种力量上的绝对压制。

而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和红光同时出现的那双眼睛。

死寂的双眼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灯泡的灯光中，没有一点先兆，她也没有感受到哪怕一点灵异力量的波动。

这双眼睛就这么出现了。

在被那双眼睛注视到的瞬间，一种预感出现在她的心头——会死！

也是这个预感让她甚至来不及提醒其他人，她能做到的就是先保全自己。

她躲进了第二维度的诡域。

但是这也只是让她避免了被那双眼睛直接注视，对那道覆盖整艘诡船的红光却没有半点阻挡能力。

这种感觉只有她还是个普通人遇到咳嗽诡的时候才有过，就像是一只蚂蚁和人类的区别。

自从成为驭诡者，并且飞速成长驾驭了第二个诡异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有过这种感受了。

就算是那双诡异的双脚也只是能力上略高于她，她就算是死，也能拼一把再死。

但是对着那道红光，她根本生不出哪怕一点反抗的能力。

面对红光，她就是那只可以随时被碾压的蚂蚁。

想到这些舒叶有些失神，过了两秒她才对李四道：“你的话听上去是在夸我，但是你的说法总部应该并不喜欢吧？尤其是田震部长一派的。”

毕竟和田震混在一起的，估计大部分都是类似贺佳那样为了普通人可以牺牲自己的驭诡者。

更不用说总部里的领导者都是普通人。

如果按照李四的想法，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些人死就死了，驭诡者也自己活下来才是正道。

嗯？

这么一说……

舒叶想到了一件事，“照你的说法，你应该很受驭诡者，尤其是拥有高端战斗力的驭诡者的拥护才对……结果你竟然被区区一名驭诡者送上了诡船？”

李四的语气平平无奇，“因为我讨厌驭诡者。”

舒叶：“……”这应该也算得上是某种程度的端水大师了，两边都得罪，哪边都不偏。

但是就算是被夸了，舒叶的想法也没有改变。

李四口中那个有着恐怖诡异的灵异之地，连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一定，完全没有回报只有未知和危险？

不去。

而且——

“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和行为很分裂吗？”舒叶收回在墙边游走的诡针，问道，“你说你想要保全高端战斗力，但是你现在却准备让我和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而且从智商和研究能力上讲，你也是一个高端战斗力，你怎么不保全一下你自己……该不会你还有那种天才才有的综合症吧？厌世自损之类的。”

说着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该不会这也是个神经病……

李四风轻云淡，“可能吧，我也不知道，毕竟总部里的心理医师能力一般。我这个人不喜欢道德绑架那一套，毕竟这一套最容易被反水，我更喜欢利益交易。我研究过你最开始的资料，我觉得你应该也更倾向于这一种办法。”

这倒是没说错。

舒叶是真的烦道德绑架那一套。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在总部那些人眼里她还属于年轻人一类，又或者觉得她的身世背景是个孤儿很缺爱，那些人说话行为透着浓浓的一股“空手套白狼，好话值千金”的都是为你好的味道。

要不是这些人没胆子站在她面前，说什么都是用的电话，她能直接一诡绳抽过去。

这么一想那个一口一个在下的江宁局长还挺好的，最起码每次和她说话用的都是询问的语气。

现在的李四也算是这一类。

只是和李四只能谈交易，不能谈感情。

毕竟谁也说不准，当他遇到另一个高端战斗力的时候会不会抛弃舒叶。

但是对舒叶来说，这种就是最好的。

她就喜欢这种。

“交易……说说看。”舒叶道。

李四看了看周围，“在这里？诡船还在灵异通道，那道巨大身影发射的红光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

这话听起来就别有用意。

舒叶没有和他拉扯的意思，直接道：“我看你从31号房出来开始就很有目的性的要去一个地方的样子，你说的那个灵异之地又不可能在船上……难道去那个灵异之地有类似钥匙的东西？”

李四笑了。

和他一身冷静和儒雅混杂的气质不同，那是一种极为纯真的笑容。

从见到李四开始，舒叶第一次见到他笑。

这一笑配着他的脸不得不说很好看，但却只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大男人，在这么恐怖的地方笑得一脸单纯？

这又不是什么狗血古早言情文！

在舒叶眼里，能在这里笑成这样的只有傻子和神经病，还可以加个恋爱脑。

李四是个神经病这件事在舒叶这里，彻底实锤了。

她暗搓搓又往后退了一点。

李四的笑容也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很快他又恢复了之前一直保持的冷清和平静。

这让舒叶稍微舒服了点。

李四道：“如果是勾惮或者其他驭诡者，他们可能可以想到这一点，但是绝对不会说出来。

我可以接受一个人蠢，但是不能接受一个人装蠢，那只会让我觉得他们认为我蠢。

你猜得没错，我现在确实是要去拿通往灵异之地的‘钥匙’。

我相信等你到了那里，知道了更多有关那个灵异之地的事情，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说着，他再次笑了。

只是这一次他的笑容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