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青烟到底是什么东西来的，之前没有在意的沈凌风突然之间感到了阵阵后怕。

姬双就这么蔫头耷脑的杵在那里，不再疯狂。

那可是连心魂铃都压制不住的化神期修士，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制住了。

之前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藏于何处，供给何物，他都一无所知，有一种芒刺在身的感觉。

姬双低声的喃喃着，抗拒着代入牛二的经历之中。

“牛二。”一声不知何处发出的轻哼，几乎轻不可闻，却让姬双一震。

他抬起无力的头颅，眼底里尽是迷茫，口中竟疑惑地答了一声：“嗯？”

沈凌风惊出一身冷汗，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这玩意可是一直在他身上呀！

转瞬之间，一阵悠悠的青光从姬双的身体泛出，猝不及防间沈凌风被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是西奉村？

沈凌风来到了一个和西奉村差不多的地方，这里的他仿佛是一个透明的局外客，甚至可以穿过墙壁。

一阵吵吵打断他的探索。

“你说你一整天的，啥也没有干，药钱还使了一大堆，你个不中用的家伙，你怎么不早死了算了！”

一晃眼之间，沈凌风竟然看到了牛二婶，揪着一个人从药店中出来，手里还提溜着两包药。

那被揪着的，是一个瘦骨嶙峋，一副病病殃殃样子的人。

细看之下，竟然是姬双！

姬双已经全无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眼神之中满是绝望的迷茫，还透露出几分惊恐。

从药铺一路回到牛家，像是游街一样，周遭满是窃笑的村民们，指指点点中满是难听的言语。

而姬双根本顾不上这些侮辱，他头昏脑涨的，昨天晚上被逼着在门口罚站，今儿个着了凉，这会儿身子发烫着。

“怎么做男人的，养不了家，还整天败家，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些石头都开了，你就别想我放过你！”

“我不是牛二……”姬双有气无力的叫唤着，却挣脱不开。

被丢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他，艰难地提起铁镐，敲一下停好几下，却不得不继续有气无力地敲打着。

对着眼前的泼妇，满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很不解为何会有，脑海中满是如何一镐一镐敲在她的头上。

“我不是牛二，我要反抗！”姬双颤抖着想起身，但是孱弱的全身都在抗拒。

可是他才刚起身，便被一脚狠狠踹倒在地上。

“你还敢起来！”一声怒吼让他遍体生寒，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都在一瞬间被踹个稀碎。

哪怕他想干点什么都没有办法，浑沌之间，他已体力不支昏迷过去。

强者可以对弱者生杀予夺，这就是姬双目前幻境中的规则，他变成了牛二，受尽了欺辱。

事非经过不知难，他亲身体验了弱者的视角，才感受到了那股深深的绝望。

同样的经历，他也有了同样的选择，打开了大门。

但凡这个村子值得他留念，他都断不会这么疯狂。

再次遇上沈凌风时，他已经完全成了牛二，他被要求带走，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早已心无牵挂一脸的淡然。

杀了这群欺辱他的人，他早已解脱了，死不死的，他早已无所谓了。

心如死灰一般，很难再被点燃。

听着沈凌风那一番话语，他仿佛被理解了，今日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你们逼的！

他知道他要死，但是他不想死在别人手上，这一辈子无法自已，起码死要自己把握。

最后，他也选择投入了火中。

青光散去，并没有对姬双做什么，重新化成一缕青烟又飘进沈凌风身体之中。

姬双醒了过来，不过他已经是药石无灵了，强行反复的运功导致的走火入魔，让他的神魂几近涣散。

牛二的经历只不过让他停止继续毁灭自己，给了他最后清明的机会。

姬双悟性很高，只不过他生长在这样的家族中，扭曲了自己的认识。

化身牛二让他感受到了弱者的痛楚，他意识到了。

他明白自己的身体情况，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恐惧。

青烟给了他一种新的可能，他知道只要他能放下，他就能悟到。

那是新的道路，不一定存在，但是他却看到了。

此时的他眼睛里是一种清明，他看着沈凌风笑了笑：“抱歉了，是我错了。”

沈凌风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姬双，很是震惊，他竟然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姬双神魂已经开始涣散，他却显得一脸的轻松：“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停顿了还能继续，为何正行不断却变逆行吗？”

沈凌风犹豫了一下，魂力凝聚成阵法，还是把立体阵法的原理给点破了。

姬双神魂已经完全脱离了肉身，此时他却笑得很开心：“啧啧啧，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我现在死而无憾，果真是朝闻道夕死可矣呀！”

姬双的神魂向着沈凌风鞠了一躬，便要离去，他突然又转身问道：“若我此前换种方式与你呢？”

沈凌风一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或许……会相交莫逆吧！”

姬双被沈凌风逗乐了：“怎么可能，些许技巧你已经掖得死死的。”

沈凌风不再言语，灵界种种与朋友推杯换盏，互研互学的回忆以神传意落于姬双识海之中。

“真好呀！”姬双细细品味着，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可惜我就是这在平面上的蚂蚁，只会在我的世界里直行，永远都体会不到你那个层面。”

沈凌风摇了摇头，微微笑着说道：“也不是这么说，直行没有错误，关键是你会不会换个角度。”

沈凌风用魂力凝聚了一条环行的带子，指着带子画了一个圈。

姬双会意，苦笑着说道：“我就是这样。”

沈凌风不语将带子其中一边反了过去，形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让姬双试着再走一遍。

姬双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照做了一遍，他惊讶的张大嘴，他发现竟然带子的两边都走过了一遍。

他笑得无比开心，一脸的快乐，即将消散的他向着沈凌风轻轻颔首。

沈凌风更是感到了极其的诡异，有些着急地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那股青烟是什么？”

“我看到了因果轮回，我看到了超脱……”姬双笑得灿烂，灵魂却已经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