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陈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卓承再婚了？”

“嗯。”苏老板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嘲讽，“任姨等了他一辈子，却等来他另娶她人。”

陈曦的心，狠狠一揪，快要站立不住。

一旁的江意映及时扶住她，担忧问道：“曦曦，你还好吗？”

陈曦苦涩地摇了摇头，“没事。”

虽是这样说，但她这几天都在为任莹的事奔波，也没好好休息，姗姗来迟的真相，几乎让她的一颗心是钝痛的。

陈曦强撑着送走所有宾客，陈松明见她脸色很差，本想等她一起回家，但陈松明这几天也感冒了，陈曦没让他等。

江意映和王浩然一直陪着陈曦办完所有手续。

江意映去给陈曦接热水时，王浩然看着脸色苍白的陈曦，很是心疼，安慰她，“曦曦，节哀。”

陈曦苦笑了一下，“刚才你也听到了，卓承另娶了他人，我姨婆等了三十多年，却等来这样的结果。”

王浩然：“曦曦，卓承的事，我们没法改变，但你这几年尽心尽力照顾你姨婆，她在天之灵，会深感安慰的。”

江意映端着热水走过来，附和道：“是啊，曦曦，你已经尽力了。”

最后，王浩然和江意映送陈曦回双城国际。

王浩然跟江意映很早之前也认识，算比较熟络，在陈曦上楼后，王浩然问了江意映一个他憋了很久的问题，“曦曦那个男朋友，你见过吗？”

江意映点头，她反问道：“你是想说他怎么没过来参加葬礼？”

王浩然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个时候，他应该陪在曦曦身边。”

“可能他有事吧，但他安排了人过来，就是刚才一直在帮忙的吴姐，这几天陪着曦曦跑各种手续。”江意映知道王浩然的心思，她也不偏帮谁，就事论事。

王浩然没再说什么，开车离开。

陈曦回到家后，昏睡了一个下午，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抓起手机一看，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陈松明的、高哲行的、助理的，还有黎晋炜的。

陈曦没思考多久，先回了黎晋炜的电话。

不一会，接通，那边传来黎晋炜不算陌生的声音，“陈小姐。”

陈曦：“黎先生，虽然不知道你那天怎么爽约了，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姨婆她走了。”

黎晋炜却道：“但你既然回拨我的电话，肯定是好奇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陈曦被他猜中了心思，也不否认，“是的。”

黎晋炜继续说：“那天我跟卓承父子已经到达彭城国际机场，但刚下飞机，我们就被人带走。我被控告涉嫌走私违禁物品，被困了好几天，显然是有人不想我们见面。”

黎晋炜的话不长，但信息量太大，陈曦用了好几秒才消化过来，“我...你说卓承父子？那后来呢？”

黎晋炜：“是的，卓承父子，他们两人应该被带回日本。卓承这些年都生活在日本。”

卓承父子，日本，这几个字眼让陈曦突然想起那个长得很像卓承的佐藤和介，还有佐藤和介那次对她说，他在马来旅游，有人说他长得像那人的故人。

看似独立的事情，在特定的时候串联在一起，有个答案在陈曦心里呼之欲出，她颤抖着声音问：“卓承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佐藤和介。”而他接下来的话，更让陈曦震惊，“卓承在马来失踪那天，是被车撞了，当时在马来旅游的佐藤夫人救了他，而他一直没回去找你姨婆，是因为失忆了。”

“失忆？”

“没错，佐藤夫人之后又带他去美国治疗，他们回到日本就结婚，之后没多久，佐藤和介出生。”

“那现在呢？卓承已经记起以前的事吗？”

“根据我和他的对话，他并没记起往事，但我给你姨婆的照片他看，他看了流泪。”

陈曦捂住嘴巴，没想到是这样，她继续追问：“那不想我们见面的是不是佐藤夫人？”

黎晋炜笑了笑，“她在日本都无法阻止我带走卓承父子，在彭城又怎么可能有能耐困住我！”

“还有谁不想我们见面？”

“陈小姐，有些答案，还是要你自己去寻找。”黎晋炜顿了下，又说，“你可以问问你的男朋友高哲行。”

陈曦听他语气，意味不明，她不禁疑惑，“你认识哲行？”

“我们是老朋友了。陈小姐，我查到的都告诉你了，没把卓承带到你面前，是我这次的调查失败，后续的尾款，就不需要汇过来。有缘再见。”

黎晋炜说完，挂上电话。

一旁的人问他，“黎哥，你这样轻描淡写几句，那个陈曦会跟高哲行闹掰？”

黎晋炜：“话多话少不重要，是事实就行。”

说完，他点了根烟，看着烟雾一点点弥漫开，他露出肆意的笑容。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人心里落下，就像这弥漫的烟雾一样膨胀，更何况高哲行还有别的东西隐瞒着，那个女人一点点去寻找，总有爆发的一天。

另一边，陈曦仍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无从寻找答案。

这事跟高哲行有关？陈曦回想那晚在他家，他听到黎晋炜名字的反应，当时看不出什么，但回想起来，就感觉到异常。

有那么一刻陈曦想立刻打电话给高哲行，但最终忍住了。

那晚他就没跟她说，现在还会说吗？

按她对高哲行的了解，他不想说的事情，她问不出答案。

陈曦再见到高哲行是两天后的晚上，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下了飞机，就过来她这边。

往常两人一周多没见，陈曦都会特别想他，但这次多日没见，再看到他，陈曦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明明是情侣，但她却一直看不透他。

高哲行进门就察觉她情绪不对，“怎么了？”

“没事。”陈曦撒谎，给他倒了杯水，“工作还顺利吗？”

“还要忙一阵子。”高哲行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好像比平时高，他蹙眉，“发烧了？”

“前两天感冒，吃过药了，已经好很多。”

“怎么不跟我说？”

“我知道你很忙。”

高哲行把人拉进怀里，抱着，“抱歉，这段时间忽略你。”

陈曦没做声。

高哲行又说：“你姨婆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嗯，吴姐帮了我很多。”陈曦抬头看他，“哲行，我上次拜托你查那个黎晋炜突然爽约的事，有进展吗？”

她观察着高哲行的表情，但和往常一样，她窥不到他内心任何想法。

他说：“那个人有点复杂，一时半会不好跟你说。”

“是吗？我还以为你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曦曦，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陈曦脸靠在他胸膛，苦笑一下，但被人瞒在鼓里，更不是好事。

他的怀抱很温暖，陈曦贪恋他的气息，不想对一些事情刨根问底，但是某种念头一旦生出来，就会难以遏制地在心里发芽。

最后，陈曦还是选择了自己去寻找答案。

感冒一好，她就飞去东京，到了那边，把行李放在酒店，去了秋叶原，她要去找佐藤和介。

来到上次给陈冬冬买礼物的手办店，她在店里徘徊了好一会，都没看到佐藤和介。

是一个女孩接待她，问道：“小姐，请问想买礼品？”

陈曦礼貌一笑，“我有事找佐藤和介先生，请问他在吗？”

女子摇了摇头，“他最近不在东京，一时半会不会过来。”

陈曦有点失望，但为弄清情况，她提了一个略过分的要求，“你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女子疑惑看她一眼，拒绝得礼貌但果断，“抱歉，不能提供。”

陈曦离开前，给女子留了一张名片，“如果佐藤先生回来，请把这个给他。”

女子迟疑了下，收下。

陈曦虽然来东京的最主要目的是找佐藤和介，但也有工作上的安排。

上次何澄澄来东京，挽留Anna不成，Anna赔偿也要执意离职，她走了，接替她工作的人还没找到，有国内的客户过来做医美，陈曦就亲自来带。

却不想在同一间医美诊所遇到已经离职的Anna，跟她同行的还有罗莉娜和一个臻美之前的大客户。

见到陈曦，除了罗莉娜，其他两人都略显尴尬。

陈曦一下明白过来，Anna压根就不是要回国发展，只是跳槽去了罗莉娜的公司，还挖走了臻美的客户。

Anna没跟陈曦打招呼，带着客户去了找医生，罗莉娜走向陈曦，挑眉，弯着唇笑的样子人畜无害，但眼里却跃动着挑衅的光，“被人抢了生意，滋味不好受吧？”

陈曦看着她，也不怒，“的确是。”

罗莉娜又刺陈曦一刀，“Anna以前可是你的得力干将，我不信你现在不紧张。”

陈曦叹了口气，“我当然紧张，这不是亲自来带客户面诊了吗！”

陈曦这样说，罗莉娜反而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跟罗莉娜对峙多次，陈曦掌握她这人的特性，你越平静，她越想挑衅你，但如果她看不出你的情绪，她反而无计可施。

罗莉娜盯着陈曦好几秒，确实不知道陈曦想什么。虽然陈曦跟了高哲行，但好像除了赛诺代理之后，也没捞到什么好资源，所以陈曦紧张也不是不可能。

陈曦没让她打量多久，她的客人已经出来，她转身就离开，没再给罗莉娜说话的机会。

离开医美诊所，陈曦把客人送走，她步行回酒店。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总感觉有人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