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现存于世的修为境界记载，大体从修仙入门到飞升成神分为半金、全息、玄真、元丹、结婴、大乘、半仙、无垢等八大体系。

达到无垢体便能突破，引来雷劫，渡劫飞升。

而全球灵气复苏仅七年，率先进阶的古武界当中，玄宗长老团的修为领先于其他人，可最强的南絮也仅仅是结婴体初期。

每个境界划分三个层次，越往上走所需要花费时间越长的话，叶澜的半仙体便是领先了当今世界多数人数千年了。

老头未必不懂，只是毒舌又想炫耀自家徒弟。

吃完饭，他就从屋里拿出一个木匣子丢给叶澜：“你现在有能力守护仙山了，这座院子的钥匙就留给你了。”

院子……

桌边众人默默无语，暗自吐槽这种破落房子有什么好传承的。

但叶澜捧着匣子，神情却带着郑重。

因为她知道，这不仅是院子的钥匙，还是开启整座仙山防御大阵的法门。

时代变迁，这座仙山屹立数千年却不倒，是躲避仇杀与时代洪流最好的栖息地。

师父这是在给她留后路。

之后，老头又带着她跟乌衡进了山林，难得一路教他们采摘野菜草药。

“这种菜口感不错，炒着吃还能增强体力。”

“这种千年人参大萝卜还不如旁边的蘑菇好吃，记住初生无垢的东西永远比花里胡哨长千年成精的东西好。”

……

从日出走到日薄西山，老头还意犹未尽，甚至主动跟他们一块在林子里过夜。

日暮降临，乌衡升起篝火，清理出一片区域休息。

见老头还在孜孜不倦讲着，他面无表情拨弄了下火焰，低声道：“这些，我们小时候就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会清楚，还是归功于这个老头。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老头张了张嘴，像是才恍然意识过来，笑骂了一句：“臭小子，真不可爱。”

乌衡：“……”

他心里其实是存着气的，对这座仙山的丛林更是充满了厌恶。

可因着叶澜的嘱咐，才会每年都过来一趟。

后来叶澜昏迷不醒，他待在林子里反倒安心些。

但这并不代表对老头有好感。

叶澜一直知道两人关系不佳，却从未插手，正如这会儿她已经将一只野兔子烤好，自顾自吃了起来。

有时候，解铃换需系铃人。

夜里山间气温很低，空气升起一层薄霜，朦朦胧胧像雾气一样。

老头用芭蕉叶做了三顶帽子，强硬地把其中两顶罩在叶澜跟乌衡头上。

乌衡烦躁地下意识想摘掉，余光瞥见叶澜老老实实戴着，这才勉强作罢，只嘀咕道：“多此一举。”

以他们现在的修为，自身循环的内劲足以将靠近的水雾全部蒸发，连头发丝都不会沾到，根本没必要遮掩。

老头笑笑，往常都是暴脾气，今天难得没跟他计较。

“我小时候也是在山里长大，那时候的动植物都有灵性，比现在的要凶得多。”

“我也不清楚自己姓氏名谁，一个人在林子里是有什么就吃什么，一直过了很久，一只漂亮的九天玄凤吸引了我的注意，才把我带出了这片森林。”

乌衡有些诧异地转头看过去，在暖黄色篝火的映衬下，似乎看到老人眉眼流淌过一丝怀念。

他一直在做药人，算不得正经的仙山传人，跟老头的交流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不知道老头也是在这片林子里长大的。

更甚者，他是在无任何人看护下，懵懵懂懂被人遗弃的。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此刻老头那股高高在上俯视的优越感消失了，仿佛聚集在篝火边的，只是三个在丛林里野生野长的小孩。

他们是有着共同经历的小伙伴。

“所以树干上大型兽类巢穴的标记，有毒植物的符号，不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而是您小时候摸索出来自用的。”

对面的叶澜突然开口，顺便指了指身后三人怀抱大树中部。

没记错的话，那里就有一个标记。

是可以安营扎寨的意思。

闻言，老头白了她一眼，十分理所当然道：“自然不是给你们准备的，我有那功夫不如多研究点药人。”

“……”

乌衡登时拳头就硬了，站起来想揍人。

叶澜摁住了他，提醒道：“那也改变不了我们受益的事实。”

尽管符号不是专门给他们准备的，可当时若没有这些，仅凭他们两个小屁孩是不可能安然无恙活下来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乌衡依旧无法理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老头，“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们？！”

他们本就是背井离乡，孤身一人来求师的孩子，心灵本就脆弱，结果非但没得到妥善的照顾，还要独自在这林子里面对狼群，黑熊，各种毒物的攻击。

那种崩溃绝望的感受，至今还在心头无法磨灭，挥之不去。

“这个啊，我也没办法。”面对乌衡的愤怒，老头抓耳挠腮也凑不出大道理解释，“以前我也养过娃娃，可他们一出山就很容易死，没一个能承接我的衣钵。好些年我在外东奔西跑，光去救这帮臭小子了。后来才定了规矩，没在林子里活够五年不能出山。”

别说养娃了，老头连一天学都没上过，更加没办法费心去培养继承人。

有的是前仆后继跪在山外求他指导的人，可他从来不懂怎么教人，于是渐渐地，只能让徒弟们经历自己的生活。

而事实证明，效果是显着的。

叶澜前面几个师兄都是寿终正寝，还一个个名扬天下，到了她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培养出了玄宗千年一遇的天才。

乌衡颓然坐下，蜷缩着膝盖抵住下巴，表情已经从阴郁变成了委屈。

“可你也不能用那种方式啊……”

其实他曾经也是感受过老头的好的，正因如此，他才无法真的恨对方。

这种矛盾让他一度十分痛苦，更加无法释怀。

老头转头望着他，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轻叹道：“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啊。”

说着，他又看向另一边的叶澜，“看来你以后还有得操心。”

叶澜往篝火里加了柴，看着燃起的火光，垂眸淡淡应了一声，“嗯，我会注意的。”

于是，老头便笑了。

天明时分，乌衡醒来时，发现老头跟叶澜早就起来了。

叶澜跪坐在一旁，正用山间清晨的露水伺候老头梳洗。

而老头则换上了一身华贵的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