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鸡汤端正放在万玲办公桌上。万玲进去时，屋里没有一个人，鸡汤的香气漫了满屋，好闻到一下子勾出了她地馋瘾。她端起鸡汤，正疑惑今早是不是高照加餐了，门跟着打开，李萍垂着脑袋，连眼皮都是强撑着，扑通往沙发上一坐,

“这一晚，累死我了。”

万玲把鸡汤拿到一边，“怎么了？”

凉水入喉，李萍清醒了不少。她将凌晨发生的事原本复述了一遍,也道德谴责了那个老人家属，更让她感到气愤的，还是医院那方面对于老人突发情况所处理的态度。

“。。。。这晚上没有个医生一点也不方便，老人最容易晚上出事。你像昨晚那个情况，没有医生在，就让一个刚实习完什么都处理不了的新手上夜班。今早那是老人家属自己理亏，这要是换了别的家属，现场就得闹起来，到时候咱们里外不是人。”

“还有啊,咱医院院护下来了，一共五个。其中就有古兆林那屋,那老爷子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医院这个态度，古兆林得天天找事。”

哎。。。万玲长叹一声。她怎么会不知道，就医疗这方面，她不知道跟医院沟通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嘴上答应，等到真有事了，这个推那个，那个又拖着不管。

医院的模式拿到养老院来实行，真是太难了。

“我下午再去找鹿院长沟通沟通。你说院护下来了，都是谁评上了？”

“隋秀厢，王军伟，周聪，曾庆丰，袁济礼。我还心思王军伟批不下来，没想到批下来了，这样以后他吃药省老钱了。”

“嗯，等着挨个跟他们家属通知，让他们把医保卡拿过来办手续。”

李萍连连答应，一晚的疲惫让她眼皮开始打架，万玲也没强行留她，让她趁着不忙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会。

“等等。”万玲想到什么，看着桌子上的鸡汤：“这鸡汤是高照做的？”

李萍摇头，跟她说早上从来没有做过鸡汤，也没有听说有哪一个老人要求喝，“大概是哪个家属送来的吧。”说完就出了办公室。

万玲稍稍放心，端起鸡汤喝了下去。鸡汤正温乎，入口顺滑，没有一点鸡腥味，上面的油末也撇干净，喝着一点也不腻。

“真是好手艺。”

………………

福寿小区

顾晓姿又一次踏足这个地方，早上她一早送多多去了初中学校，从现在起，孙多多就要开始住校了，虽然她心里割舍不下，但是自己也要有一定的空间还有固定的事业，这样才能在孩子面前说话有底气。所以她在回程的车上想了很久，让司机调转了车头，停在了小区里。

她抬头望向宋爷爷家的窗户，在楼下徘徊许久，就是没鼓起勇气上去敲门。

怎么说呢？上次那一棍子打的不轻，疼了她好几天。也不知道宋爷爷那么大岁数，挥舞着拐杖打人倒是很有力气。

她没有和万玲说要过来这里，毕竟事情已经定下了锤音，有可能今天跑这一趟也是白费，可是顾晓姿昨晚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努力一把。

总不能一直靠着万玲来介绍，寻找客户，自己坐享其成吧。

她又转了一圈，咬着牙上了楼。这一次，她步伐比上回还沉重，磨磨郁郁走了快五分钟才到了宋爷爷门口。

厚重的铁门犹在眼前，她抬手放下，做足了心里建设才敲门。

“宋爷爷，宋爷爷，你在家吗？”

里面久久没有传来声音，顾晓姿并不意外，上次也是这样，敲了很久才传来声音。

她又敲了几次，可是这会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回应。

怪了？她看了下表，这个点应该正在吃早饭啊，而且宋家塘提起过，早上都是由他大姐过来做，怎么这么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

“还没来吗？应该也快来了吧。”顾晓姿又敲了几下，确定里面真的没有人回应，打算下楼等着宋爷爷家属过来。

咚——

顾晓姿刚下了两步楼梯，猛然听见屋内传出一声巨响，好似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心里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想也没想就又跑了回去，猛拍铁门，

“宋爷爷？宋爷爷！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事态有些严重了，不论顾晓姿怎样敲门，里面就是没有一点声音，她不敢耽搁，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划了好几次才解开锁，翻找通讯录里宋家塘的电话。

好不容易找到，顾晓姿正要打过去，楼下上来一个女人，对着她就吆喝，

“你是谁！你在我爸家干什么？！”

顾晓姿一懵，随即反应过来这有可能就是宋爷爷的女儿，“我是千岁树养老院得工作人员，有点事过来找宋爷爷。这些等一会再说，麻烦先把门打开，我怀疑宋爷爷可能出事了。”她顾不上解释，催促她快点开门。

一听是养老院的，宋美香当时拉下了脸：“养老院来干什么，我们不送，你赶紧给我走。真是烦死了，还有人追到家里来抢人，要不要那个死脸了。赶紧走走走。”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宋美香朝着顾晓姿就撵，也听不进去顾晓姿的解释，两人在楼道里争吵很久，宋美香还是不开门。

顾晓姿担心老人，和宋美香推搡了几下。这下彻底惹怒了宋美香，害怕自己吃亏，宋美香想都不想认定顾晓姿没安好心，拉扯下她拿出手机就要报警，还一个劲拉着防止她逃跑。

结果把整个单元的住户都闹了出来，三三两两探出头看热闹，这下顾晓姿也顾不上脸了，她心里挂挂着宋爷爷的情况，外面这么闹，但从那声巨响后，里面再就没有一点声音响起，这更加重了顾晓姿的猜测。

“你别闹了！”她甩开胳膊怒喊：“赶紧把门打开，宋爷爷可能出事了！”

“你才出事了！昂，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我弟弟说的，那个养老院得工作人员，我弟弟说的很清楚我们不去，你怎么还过来纠缠。怎么你们养老院缺我爸这么个人，非得让我爸过去送死不成。”

这就是个泼妇。顾晓姿跟她一点道理都没法讲，可是时间又不等人，拖下去对宋爷爷十分不利。

“大姐，有什么事咱后说行吗？先打开门，我刚才听见里面有东西倒地的声音，我担心宋爷爷有什么事，你先打开门确认一下。”

宋美香狐疑的看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爸爸，爸爸？我来了，你起来了没？”

顾晓姿想跟着进去，被宋美香一个狠刀瞪了出来，她只能焦急的在楼道里等着…

“啊！爸爸——”

听到喊声，顾晓姿想都没想冲了进去。顺着声音跑进了卧室，宋美香瘫坐在地上，她旁边就是一动不动的宋爷爷。

顾晓姿瞬间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怎么走过去的都不知道。宋爷爷躺在地上，头朝外，半拉身子横在床上，地上还有点点血迹，那场面让见惯了的顾晓姿也心生胆怯。

但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她绕过宋美香，扶着宋爷爷的头，并指伸到了宋爷爷鼻下，一股微弱的气流划了过去，顾晓姿大喜：“快！快！阿姨，帮我一起把宋爷爷抬上床，我打120，宋爷爷还有气，快！快点过来帮我！”

宋美香这才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爬到了床边。两人合力，一人抬着头，一人扶着身体，废了好大劲才把宋爷爷搬上床。

顾不上休息，顾晓姿赶紧打了120，报了地址后，她才喘了一口粗气，这才观察宋爷爷的情况。屋内光线不好，她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这才注意到床边还有宋爷爷衣服上有一些黄黄的呕吐物。顾晓姿移动手机往床上看去，宋爷爷已经意识不清，她扒开眼皮，手电筒在眼睛上方晃了晃，双眼瞳孔不聚焦。再往上看，额头上有一处新伤，血液未凝固，还有血珠往外冒。顾晓姿抬了抬手脚，四肢无力下垂。她凑在耳边呼喊宋爷爷，没有一丝回应。

她不敢妄下定论，但隐隐还是下了判定，宋爷爷应该是脑出血，具体哪里出血，还得去了医院以后，做详细检查才能知道。

事情比想象的更加严重，顾晓姿不敢轻易挪动，眼下能做的就是先止住额头上的伤口：“阿姨，有没有干净的布？”

宋美香已经全然不知所措，听到顾晓姿喊她才将将回过神，“有，有，我给你拿。”

布很快拿了过来，顾晓姿接过以后，叠了几下，压在了伤口处，

“阿姨，你先给家里人打电话，马上120就来了，你让他们先到医院集合。你这会把爷爷的身份证和医保卡都找出来，等会到了医院这些都要用到。”

宋美香手慌脚乱的给宋思香和宋家塘打去了电话，让他们两个赶紧往医院赶。挂了电话，宋美香就拉开床边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一个用布包起来的物件，打开后，拿出里面的身份证医保卡银行卡塞进了自己包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120的声音，顾晓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吩咐宋美香看好老人，自己跑下去把急救人员领上了楼。急救人员看了眼情况，招呼司机过来，几人搬起宋爷爷放上了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宋美香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顾晓姿从看热闹的人群挤了出来，纠结了一会，叫了个车回了养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