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

赵瑾柔悠悠转醒，还没睁开眼睛，昨晚上昏迷前的状况就涌上记忆，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李清夜一夜没睡，此时见赵瑾柔落泪，忍不住伸手为她抹去。

赵瑾柔感觉到身边有人，以为是三皇子，于是立刻甩开那双手，另一只手就对着那人的脸打去，却在半路被人截住。

“别怕。”李清夜轻轻地说道。

赵瑾柔一听声音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见面前的人是，李清夜！

心里莫名地安心了不少。

“我？”赵瑾柔动了动身子，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

李清夜松开赵瑾柔的手，递给她一杯水：“你什么事都没有。”

赵瑾柔看着眼前的水，又看看李清夜，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出来。

李清夜看着她的泪水，一瞬间慌乱地不知所措：“怎么了？还在难过吗？我已经将他杀了，给你报仇了。”

赵瑾柔吸吸鼻子：“李清夜，谢谢你。”

谢谢你救我，我一开始还想利用你，李清夜，我对不起你。

李清夜一怔，没想到赵瑾柔会这么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杀了？”赵瑾柔反应过来李清夜刚才的话，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没听错吧？李清夜说把他杀了？他把三皇子杀了！

赵瑾柔激动地抓住李清夜的胳膊：“你把——把三皇子杀了？”怕被人听到，赵瑾柔刻意放低声音。

李清夜点头：“他想要碰你。”

赵瑾柔瞪大眼睛，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可是这就是真的啊！

“快！你快走！”赵瑾柔跳下床推着李清夜就往外走，还不忘拿出自己房中藏好的包袱，里面还有一些金银财宝。

“不要留在这了，不管去哪里，快！”赵瑾芷将包袱塞到李清夜手中，一脸焦急。

李清夜将包袱背在身上，腾出手来一把抱住慌乱的赵瑾柔：“没有人发现，我已经将他的尸体扔下山，就算被人找到，大家也只会认为他是意外而亡。”

赵瑾柔呆呆地看着李清夜，似乎是在分辨他说的话的真假。

“真的？”看着李清夜的眼眸，赵瑾柔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李清夜认真地点点头：“嗯。”

赵瑾柔平定下来，就算是让李清夜走，恐怕也逃不过朝廷的追杀，即使如此，还不如留在身边，万一有个什么变动，也能及时逃跑。

无力地坐回榻上，赵瑾柔脑子一阵阵发蒙，这情节变得太多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点翠呢？”赵瑾柔想起来点翠，她不会还在柜子里了吧？

“她在外间。”李清夜淡淡说道。

赵瑾柔跑出外间，果然见点翠正趴在桌子上，心里松一口气。

刚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外面响起来温宸的声音：“喂，贪吃鬼，你在里面吗？”

温宸昨夜回来找赵瑾柔，却发现门已经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因此便等了一夜，天一亮就急急忙忙来寻赵瑾柔。

赵瑾柔和李清夜对视一眼，继而隔着门回答道：“有事吗？”

听见赵瑾柔的回话，温宸心里松了一口气：“当然是看你有没有出事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赵瑾柔眼睛一转，蛮横道：“和你有关系吗？”

温宸听见赵瑾柔这样说，气得简直要炸毛：“丫头，你说话也太毒了！”

赵瑾柔不敢再答言，生怕温宸听出来什么不对。

还好此时天空上升起一束烟花，温宸一看登时脸色一变，这是皇兄的烟花信号，他们有危险！

温宸对着赵瑾柔的门说道：“不要下山，躲在这里不要乱动！”然后就飞身朝着山下而去。

从门缝里看见温宸的身影不见了，赵瑾柔才将门打开，奇怪地看着天上的烟花，难道是刺杀开始了？

再回头看看李清夜，赵瑾柔这才发现他浑身都是血迹。

“你受伤了！”赵瑾柔拉过李清夜，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直接上手左看右看。

李清夜看着眼前担心自己的赵瑾柔，突然就笑了，就像上次那般，笑得那么温柔。

“你笑什么？”赵瑾柔被李清夜看得毛毛的，收回摸着李清夜的手，有些不自然道。

“你还喜欢我吗？”李清夜看着赵瑾柔的眼睛，轻声问。

“什么？”赵瑾柔看着李清夜的眼睛，慢声答。

李清夜弯下腰，不断靠近赵瑾柔，眼睛就像珠宝一样亮亮的：“不是喜欢我吗？”

赵瑾柔睁大眼睛，他在说些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他了？

似乎赵瑾柔呆愣的表情取悦了李清夜，他笑了笑，目光灼灼。

“我—”还未说完的话被李清夜堵在嘴中，赵瑾柔屏住呼吸，难以相信现在李清夜是在吻她。

唇齿相碰，李清夜浅尝辄止，轻笑道：“吸气。”

赵瑾柔才猛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大脑都缺氧了。

身后的点翠刚刚醒来正好就看见这一幕，站在后面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赵瑾柔喘过气来脸颊爆红，看着还近在咫尺的李清夜，连忙用手将他推开，不顾愣在那里的点翠拔腿就跑。

第17章 表白

点翠看着回头的李清夜和跑远的小姐，反应过来也追了出去：“小姐！你等等奴婢！”

赵瑾柔心脏砰砰直跳，刚才李清夜他，竟然吻了我？

我为什么这么紧张？我应该一耳光打上去啊，跑什么？

一口气跑到那棵挂满红绸的祈愿树旁，赵瑾柔才停下来大口喘着气，好像这样就能冲淡心里的汹涌一样。

摸着自己的心跳，赵瑾柔问自己，难道我也动心了？对一个书中的角色？

点翠看到远处小姐的身影，刚想跑过去就被后面的人拉住，回头一看，吓了一跳，磕磕巴巴说道：“质子，你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说完还回头看看远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姐。

李清夜也顺着点翠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赵瑾柔捶胸顿足的模样，心情很好地说道：“你先回去吧。”

点翠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一回想起刚才小姐和质子的举动，最终还是决定听从李清夜的话：“那，我去前面给你们放风！”

说完点翠就羞红着脸跑开了，作为小姐的婢女，点翠的内心已经成长很多了。

赵瑾柔这边对着树自言自语，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李清夜，等注意到来人后，已经被李清夜从后面拥进了怀里。

你敢动吗？赵瑾柔问自己。我不敢动。

李清夜把头搭在赵瑾柔的肩上，轻声在她耳边说着：“我不想断情。”

赵瑾柔大大的问号挂在脑门上，啥意思？不想断情，不是对赵瑾芷的情吗？抱我干啥？

李清夜见赵瑾柔没有动作，继续说道：“你不是要我报答你吗？”

赵瑾柔更加震惊，他不会喜欢我吧？又吻我，又抱我，应该是吧？

“你、你想怎么报答我？”赵瑾柔颤抖着问道。

李清夜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李清夜放缓语气答道：“你想让我怎么报答？”

赵瑾柔此刻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这剧情已经崩无可崩了。

深吸一口气，赵瑾柔鼓起勇气：“你先放开我。”

李清夜照做。

赵瑾柔回过头，看着李清夜，他的眼神不像说谎，他是认真的。

“你喜欢我？”赵瑾柔还是想让他亲口说出，好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

李清夜点头。

闭上眼睛，赵瑾柔都要忍不住骂娘了，不是喜欢女主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时候？”赵瑾柔追问。

李清夜目光温柔：“围猎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赵瑾柔努力地消化着。

怪不得，他会故意激怒三皇子，会帮她说话，会喂她雪莲丸，会…会把玉佩送给她！

李清夜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在赵瑾柔的眼前打开，里面是一支木簪子，簪尾刻成了合欢花的样子。

他拿出簪子，小心翼翼地戴在赵瑾柔的头上：“这是用院中的合欢树做成的，已经上过漆了，带着合欢花的味道。”

赵瑾柔看着眼前的李清夜，此刻的他不是反派男二，而是一个面对心爱之人的纯情少男，而他心动的对象，就是自己！

四目相对，仿佛有什么情意在空气中流淌。

只是，突然间，李清夜就痛苦地捂住心脏，血色尽失，嘴唇苍白地颤抖着。

“李清夜！”赵瑾柔接住李清夜将要倒地的身体。

“是不是情毒又犯了？！”赵瑾柔手忙脚乱地摩挲着李清夜的脸庞，着急地冷汗都出来了。

李清夜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一颗吞下，还紧紧抓着赵瑾柔的手。

说完再次痛苦地捂住心脏，从咬紧的牙缝中流出一声闷哼。

赵瑾柔既是心疼又是愧疚，如此深情的李清夜她招架不住。就像是你追了很久、日思夜想的偶像，突然有一天站在你面前，对你说他喜欢你一样。

不敢相信，却又带着一丝难言的兴奋。

看着李清夜痛苦的样子，赵瑾柔失落地说：“这样值得吗？”

李清夜抓着赵瑾柔的手，移到自己的心脏位置：“没有你，它跳或不跳没有什么区别。”

是你让我重新拾起对人世间的希望，是你让我对爱抱有一丝幻想，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与行尸走肉有何分别？

砰砰、砰砰……这是谁的心跳？

赵瑾柔抽回被李清夜抓着的手，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她垂下头，这一切都太快了，她的心很乱，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慌乱地扔下一句：“我叫点翠来扶你。”赵瑾柔就跑了走，不敢回头看李清夜的表情。

山洞。

赵瑾芷一夜未睡，天亮了，黑衣人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赵瑾芷叫醒身边睡着的嘉贵妃：“贵妃娘娘，醒醒！我们该走了。”

嘉贵妃悠悠转醒：“天亮了？我们要怎么回去？”

赵瑾芷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而后对着嘉贵妃说道：“我们先走回山路，看看是什么情况。”

嘉贵妃点点头，作势就要起来，赵瑾芷扶起她，两个人略微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嘉贵妃有些排斥地抽回手，身子跟着踉跄了几下。

“娘娘，还是我扶您吧。”看着嘉贵妃无力的狼狈模样，赵瑾芷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她对嘉贵妃的印象不怎么样，但是既然眼下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是能帮就帮。

嘉贵妃还是有些傲娇，毕竟她明确表示过讨厌赵瑾芷，现在又接受人家的好意，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赵瑾芷见嘉贵妃还是强装着不肯接受她的帮助，嘴唇一抿，上前不由分说地就搀起嘉贵妃：“现在不是顾忌面子的时候，走出去要紧。”

嘉贵妃看着赵瑾芷的侧脸，理亏地低下头，不再反抗赵瑾芷的帮助，两个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倒也和谐。

温宸从山上一路赶下去，在半路上就看到了很多尸体，四下看看不见其他人的踪迹，心急地冲向山下的客栈。

“五弟！”温禹一见温宸，连忙上去说话。

“皇兄，这是怎么一回事？”温宸问道。

温禹叹了一口气，眉眼中尽是懊恼：“都是我没用，路上遇到刺客，现在母后和芷儿全都不见了。”

赵瑾容在一旁听见温禹对赵瑾芷的称呼，就要忍不住爆发，还好被王氏眼疾手快地拦住。

温宸听了眉头紧皱：“怎么会有刺客？哪个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刺杀贵妃娘娘！”

温禹摇摇头，对于这次的刺杀，他没有发现一点线索。

温宸看着温禹自责的样子，出口安慰道：“别太过担心，山路已经被封死，我们将山路附近的森林搜查一遍，一定会找到她们的。”

温禹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只祈祷着母后和芷儿能平安无事。

普云寺。

赵瑾柔一口气跑回斋房，关上门，口干舌燥地灌了一大壶茶。

李清夜喜欢自己。这句话就像烟花一样，在心头炸开一遍又一遍。

我该怎么回应他？我，喜欢他吗？

喜欢一个角色，也叫喜欢吗？

赵瑾柔不敢细想，李清夜刚才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想起来就感觉脸在烧，这种奇怪的感觉，叫爱吗？

同时，赵瑾芷那边已经和嘉贵妃找到了下山的路，只是路上空无一人，昨天经历过一场刺杀，又在山洞过了一夜，赵瑾芷还好，嘉贵妃却已经支撑不住。

还没等走几步，嘉贵妃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赵瑾芷也拖不动嘉贵妃一个大活人，只能将嘉贵妃拖抱到一边，然后大声呼救。

温禹刚巧正在附近，听见赵瑾芷的声音喜出望外地赶过来，看见两人的惨状心里就像被人刺了一刀，他上前背起嘉贵妃，对着赵瑾芷问道：“你还能走吗？”

此时不少的侍卫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赵瑾芷看着温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终于一行人向着山下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