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这不是赵瑾柔第一次见皇上，但是却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跪在大殿内，四周都是空荡荡的，金柱上面飞龙盘旋，高堂之上，真龙天子审视的目光压得她抬不起眼。

“赵瑾柔…”威严的声音透着危险。

“臣女在。”

皇上看着高台之下的赵瑾柔，捏起龙椅把手上面的龙珠，打开之后从里面掏出一张信纸。

“朕真的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能耐。”

额头冷汗滴下，赵瑾柔拘着身子，尽量用平稳的音线回道：“臣女被逼无奈，只得如此，自知犯下滔天大罪，不求皇上赦免，只求不连累无辜之人。”

皇上站起身，轻呵了一声：“如此痛快，倒有几分像你父亲。”

“看来元戎说的都是真的。”将手中的信纸扔下高台，脸上带着明显的怒色。

赵瑾柔听到元戎的名字有些疑惑地抬头：“元戎？”

皇上走下高台，背着手，口气满是不解：“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害他？”

赵瑾柔更不理解，迷迷茫茫地看着皇上，可是皇上显然没有看她，而是背着手在等着她的回话。

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赵瑾柔爬着拾起那张被丢下的信纸。

信纸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可能是时间有一些长了，红色字迹已经看不太出来。

不过就算是能够看出来字迹，赵瑾柔也不识得几个字。

“皇上…”赵瑾柔捧着信纸，想要询问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是三皇子的死因被皇上知晓了，绝对不会提起元戎。

不知为什么，意识到可能三皇子的事情还没有败露，赵瑾柔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见赵瑾柔回话，皇上回过头：“怎么？不识字？朕可不相信一个和元戎串通好害质子的人，会是一个不识字的闺中小姐！”

串通？害李清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消息？

赵瑾柔一脸认真地开口：“皇上，这件事臣女不知情——”

“不知情？刚才不是还一脸视死如归地认下所有罪责吗？满口谎言！”天子拂袖一怒，赵瑾柔百口莫辩。

“来人！把这个嘴硬的妖女押下去，务必问出实情！”

不给赵瑾柔任何反应的机会，赵瑾柔就被涌上来的侍卫押了下去，而且可能是为了不让她哭喊，甚至还被堵上了嘴。

这一次的牢狱同上一次不一样，牢里面很脏，气味也不好闻，像是与世隔绝了好几个世纪一样。

赵瑾柔被扔在发霉的稻草席上，上面还沾染着之前犯人的血迹，透过墙面上斑驳的血点，赵瑾柔仿佛能看见各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酷刑。

扯掉嘴里的棉布，赵瑾柔蜷缩起身子，耳边是红烛噼里啪啦烧得正旺的声音，眼前是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

可怜她被丢进这里，还没弄清楚元戎到底写了些什么。

赵府里的气压有人低有人高，低的害怕被赵瑾柔连累，高的庆祝苍天有眼，总之，没有几人是真的担心赵瑾柔这个人。

除了点翠，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派人四处去打听宫里的消息。

一个小厮偷偷摸摸地跑进来，点翠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没有？”

小厮压着声音：“点翠姐姐，大事不好了，我刚从宫门口听说三小姐被押进大牢了！这下恐怕是完喽！”

“什么！”点翠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还好身边的小丫鬟及时搀扶住点翠，这个小丫鬟就是之前报信的那个小丫鬟。

“点翠姐姐！你可不能倒下啊！”小丫鬟喊道。

这个小丫鬟是赵瑾柔院子里的丫鬟，不同于其他丫鬟，她是当时随机被分配到这个院子的，不是哪个院子的眼线，所以被其他有人撑腰的丫鬟欺负是常事。

可是当赵瑾柔为她出头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决定要追随这位主子，因此，一听到有人来抓赵瑾柔，才急匆匆赶回来报信。

点翠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快去求老爷，让他进宫为小姐求情！”

小厮拉住点翠，沮丧地说道：“夫人早已经发话，不让任何人为三小姐求情，说三小姐大逆不道，不配为丞相府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点翠更加支撑不住，她的小姐，怎么就到了这般境地，还有谁能救她？

“对了！他们一定愿意救小姐！”点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留下小丫鬟和小厮面面相觑，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点翠姐姐不会做什么傻事吧？”小厮担忧。

小丫鬟摇摇头。

小厮叹气：“现在这般光景，还有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抛掉荣华富贵来为小姐说情呢。”

小丫鬟伤感地低下头。

“树倒猢狲散，小姐心肠好，之前还为了救质子私自跑去陈家村，现在人家成了世子殿下，和咱们四小姐打得火热，天天见面，而小姐却进了牢狱，什么世道！”小厮低着头抱怨。

小丫鬟想起来赵瑾柔之前让她去找李清夜的话，恍然大悟，小姐一定是让自己去求李清夜，让他出面救小姐！

“我知道了！”小丫鬟惊喜地高呼，然后也飞快跑走，留下一脸迷茫的小厮：“你们都跑这么快？！”

世子府。

小丫鬟站在大门口，被侍卫拦在门口，焦急地说着：“我见世子有很重要的事情，求你们了，帮我通传一下吧！”

两个侍卫极其不耐烦：“世子说了，丞相府的人一概不见！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小丫鬟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实在无法，干脆跪在世子府门口，大声哭喊着：“求世子救救我们小姐！”

两个侍卫见状想要拉起她，奈何小丫鬟奋力挣扎，大喊大叫，颇有不死不休的气势。

李清夜此时正好从外面回来，身边还带着赵瑾芷，远远地就看见有人在自己的府门口哭闹，遂走上前询问。

“怎么回事？”

见到李清夜，两个侍卫连忙下跪行礼，小丫鬟回头，就像是见到了神明，连忙爬到李清夜脚边，拉着李清夜的下衣摆：“世子殿下，求求您救救我们小姐！”

小丫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清夜凭着记忆记起这是赵瑾柔身边的人。

“她怎么了？”

“小姐她被关进大牢里了！”

李清夜的心一紧，就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密密麻麻，喘不过气。

“她叫你来的？”

小丫鬟疯狂点头：“小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世子殿下，求求您了！念在我家小姐之前对您好的份儿上，想想办法吧！”

说罢，小丫鬟对着李清夜疯狂磕头。

第一个，这个字眼让李清夜的心起了涟漪，尽管知道可能不是真的，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要相信。

赵瑾芷走到李清夜身侧，低声说道：“此事不急。”

看不出李清夜的表情，他垂眸看向小丫鬟，似询问，又似喃喃自语：“怎么，将军府肖景不管她吗？温宸也不管她了吗？”

声音很是冷淡，不像讥讽，也不带任何温度。

小丫鬟仰着头，不知道怎么答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