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初代背对着他，而在他的身前，是一片滔天血海。

但这血色，并不是血气所化。

而是杀意，纯粹的杀意。

在这杀意之下，他的长衫都染成了血色。

杨临心头微颤，看着这个背影，望而生畏。

从承载天命空间开始，他的神魂还有心智都得到蜕变，即便是生死危机他都不会有畏。

可此刻，一眼之间，竟让他感觉到心潮浪起，无限恐惧。

这不是第一次，但上一次他只是留下一句话，自己的道是错的，而后就消散。这一次，却无限锋芒。

“恐怖吗？可逐鹿天命，你一样要面对，不管你准备走怎样的道，杀伐都必不可少。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争执天命。”

初代不曾转身，冰冷的声音传来，充斥着杀意。这种感觉让杨临都感觉头皮发麻，如同置身在杀戮场中。

杨临嘴唇微动，但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看着眼前杀意成海，血海滔滔，心中还是徜徉。

这要多少人的命才能凝聚出如此恐怖的杀意？

念想间杨临垂下双眼，陷入沉吟。

“怎么？觉得我很残暴吗？”

见杨临不回应，初代继续说道。

杨临沉吟，并没有回答。

他无法形容，但单纯的用残暴，绝对无法形容此时初代的姿态。他似杀穿天地的唯一主，霜天万类都是他剑下亡魂。

这时，初代缓缓转身过来，正对杨临。

这也是杨临第一次看到初代的样子。

依旧少年！

但眼中却有着极为深邃的岁月痕迹，仿佛经历了万古岁月洗礼，沧桑到麻木。

不错，那眼神就是麻木。

仿佛杀穿人间之后，他再也没有能让他动容的事情。

但面对初代，杨临心中却百感交集。他不知道眼前的初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但给他的感觉却宛若当面。

心思一动，杨临忍不住问道：“前辈真的陨落了吗？”

初代被血色环绕，杀意染红的长衫上更是在这一瞬散发出诡异猩红，一抹触动人心的冰寒，顿时笼罩而下。

不过这气息却并没有针对杨临，而是在片刻之后消失：

“或许死了吧。”初代回应。

杨临沉默下来。

如今在初代口中得到这个答案，让他心中更是压抑。

不过初代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反倒是开口说道：

“所以，你要走的路才更为关键。这世上任何一条路，都有人走过，我杀戮成道，执掌天命，但依旧有人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初代说道，似在提点杨临一般，分明是少年模样，但尽是唏嘘。甚至，有些无力！

杨临默不作声，他不敢想象，初代这是经历了什么恐怖存在，才会说出这番话。

“唯有一条路，才是无限，没有尽头，且是唯一。”这时，初代又说道。

杨临意动，抬头看向了初代。

“那就是你走的无敌之路。”

初代声音沉重了几分。

杨临心中却生出向往。

无敌之路，没有尽头，且是唯一！

而那，正是他要走路。

“不过现在的你，差的太远了，无敌的信念还不够，你需要斩更多的敌来坚定你的信念。”初代打量着杨临。

杨临苦笑一声，但没有回应。

话这么说不假，但他修行至今，不过几个月时间，这个时候说无敌，如同儿戏。

首先战力这一块就不过关。

心中无敌，一腔孤勇，能斩神纹？能灭强敌？

不能！

唯有战力和修为才是根本。

无敌也是一样，需要自身强大来做支撑。

可现在他面临的处境就是，敌人太强，而自己还没有和他们抗衡的实力，说到底自己才不过先天境。

初代似乎看穿杨临的心思，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恕我直言，我在先天境的时候，杀神纹如屠狗。”

“当初我就一个信念，神纹也会死，然后……一剑杀之！”

杨临：……

他不怀疑初代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感觉初代这多少有点嫌弃的意思，好像对自己多少有点看不起。

沉吟一瞬，杨临说道：“所以我才来这里，想印证剑域的修炼之法。”

初代却看向了杨临，半晌后说道：“谁告诉你杀神纹就需要凝聚剑域了？”

杨临：……

杨临深呼一口气，没有回应。

不得不说，初代怕是来打击自己的，三言两语之间就让自己感觉无地自容。

“我杀神纹的时候，没有剑域。但杀之，只用了一剑。”

初代继续说道。

杨临默不作声，低下了头。

我就静静的听你装逼。

不过初代也没有继续，开始转移了话题，说道：

“退一步说，想要凝聚剑道领域，同样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如你所见，我的剑域就是杀戮，无穷无尽的杀戮。那不是单纯的杀意凝聚，是我一个一个杀出来的。”

“每杀一个，我的杀戮意志就会浓郁一分。等到杀戮够了，我的意志，自动就化为我的剑域。”

杨临脸色一暗，这个解释，让杨临感觉到自己今日寻求凝聚剑域之路怕是已经中断。

“不过，若是你只是想斩神纹，却未必一定要考虑剑域。”初代话锋一转。

杨临眼前瞬间一亮,抬头看向了初代：“还请前辈指点。”

初代看着杨临，掌心一动，手中出现一柄长剑。

“用我的剑，可斩神纹。”初代说着，将手中长剑递给杨临。

杨临看向此剑，眸光闪烁。

这剑他并不陌生，之前斩杀夏启天的时候，就是这柄剑。

不过当初的他斩出一剑就已经抽空全部力量。

而如今他突破到了先天，也终于有资格多斩出一剑。

但这已经足以让杨临心动。

两剑，就代表着会有两个神纹陨落，正如初代所说，神纹也会死。

而神纹……也怕死。

有了这种底牌，杨临心中也渐渐平静，一切就看明日，若是他们想要置自己于死地，那就用神纹的血，来昭告自己的态度。

“记住，一定要走出自己的路。其他一切，都是错的，任何力量到了巅峰，只能是盖世，却不能无敌。唯有无敌，才是唯一。”

正在杨临念想间，初代再度说道。

杨临面色一沉，他感觉初代说这句话有点不对劲。

抬头之间，却看到眼前初代身影已经渐渐消散。

“前辈，你……”

莫名之间，杨临生出一种感觉，初代要消失了。

换而言之，是自己再也进不来这一片空间，哪怕是观想那一尊神相，也绝无可能。

“这本就是我寄托在天命石碑上的传承，自然支撑不了太久。这剑就先给你用了。不过你每个境界，最多只能斩出两剑。”

初代说着，身影开始退后，而后一瞬，就融入那一片血海之中。转眼之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