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英之所以岔开话题不接黄母的话，概因她娘从前跟她没少诉苦。

黄母从来都是情绪上头了不管不顾，这么大年纪了依旧如此。

而且回回都是因为她大哥和嫂子。

其实也没啥新鲜事，左右不过那些老内容。

黄母气急了把黄雄和黄大嫂骂的没个人样儿。

什么话难听她说什么，把母子情分都抛到二十里以外。

刚开始黄英听了很气愤，气她哥和大嫂不敬娘。

尤其大哥，娘守寡这么多年，把他们兄妹抚养成人，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曾经的她太天真，听说娘受了气，便气冲冲地上门跟大哥大嫂两口子大吵了一架。

不放心跟过来的黄母看到她被兄嫂推搡着摔倒在地，不仅没有帮她出头，反而赶紧问兄嫂两人可有受伤。最后更是像变了个人一样，一脸凌厉地叱骂她故意耍坏，挑拨人家母子，婆媳。

甚至还要动手教训她这个“搅家精”。

而黄母身旁的兄嫂皆一脸得意又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亲娘看她的眼神像看仇人般满是厌恶，黄英仿佛三九寒天被兜头浇了盆冷水。

这就是娘常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大哥不管怎么对娘，反正最后都会被原谅，甚至是黄母主动说好话。人家这叫母子情深。

她和姐姐可算不上肉，顶多就是黄母手掌心里的茧吧！

只要涉及大哥的事，她们都要让步。

因为家里穷，实在凑不出像样的聘礼来，等大哥过了十八还没有说着一门亲事。

黄母为了给儿子凑聘礼，毅然将姐姐黄娥嫁进了大山里到了三十还没娶着媳妇儿的猎户。

是的，黄英上头还有个姐姐。

黄娥，大她两岁，最是贤惠能干，家里家外的活儿都做的得心应手。

黄母常言大女儿黄娥能顶半个小子，黄家离不得她。

在黄英小小年纪就被黄母分派要给家里打猪草，每每她手笨总是割不完一筐，都是姐姐黄娥帮她。每当她遇到打雷或者做噩梦，都是姐姐抱着她入睡。

黄娥实在是个好姐姐。

在黄英眼里，这个姐姐在她年幼时扮演着亦母亦姐的角色。

可就是这样母亲夸赞，妹妹依赖的好姑娘,为了哥哥能有聘礼娶到媳妇,被母亲卖给年纪足能当她爹的男人。

为这事，黄英没少跟黄母怄气，可黄母除了叹气就是抹眼泪。一脸哀伤的跟她说，手心手臂都是肉，她做娘的也难。

曾经的黄英虽单纯，却也不傻，心里对黄母这番卖惨的话是不以为然的。

有了卖闺女得来的银子，黄雄不出两月便将隔壁村的黄大嫂娶回家了。

黄英记得很清楚，那天黄母和黄雄从始至终笑的多开心。

而站在她身旁的姐姐黄英，才不过出嫁两月，竟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十几岁的姑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而黄娥却一脸沧桑，眼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在黄母笑眯眯地叫她看新郎新娘两人多般配时，黄英笑的有多勉强。

人这一辈子就成这么一次亲，作为姑娘家，哪个没有幻想过自己身穿大红喜服嫁给一个能与自己携手一生，生儿育女的良人呢？

而黄娥在出嫁那日，不过穿了身粗布衣裳，挎了个小包袱，装着两身自己平日穿的打满补丁的衣服，跟着两鬓微白的猎户悄无声息地便进了深山里。

自那以后，姐姐再回来黄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黄英也只知道她生了两个孩子，其他一概不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