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听到老太妃昨日于梦中过世后，胸口一震，脑子里突然嗡嗡的，一片发麻，昨日去世？

怎么会呢？上一世老太妃明明是一个月之后才去世的，她想起老太妃的模样，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肖婉见陆璟没回话，探身去看她，没想到她脸上两行泪痕，竟是哭了起来，于是忙道：“怎么哭了呢？听说你与这太妃也不是熟识啊。”

陆璟擦了擦眼泪，调整好心情，道：“上次去王府，和老太妃相谈甚欢，骤然听了老太妃去世的消息，陆璟一时失礼，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肖婉见她哭了的样子，并未生气，只觉得这孩子是性情中人，越发喜欢，柔声道：“人年纪大了，都会有这么一日的，昨日这事报到宫中，想必皇兄定会下旨，到时候老太妃也会有追封，你莫要再伤心了。”

陆璟连连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肖婉便觉得有些困倦，躺在榻上摆了摆手，睡了下去。陆璟见状，忙轻轻地起身退了出去，最后将房门关上，王嬷嬷正在门外守着，见她出来后，迎了上去，“陆小姐，殿下如何了？”

陆璟道：“我与殿下说一会儿话，殿下已经睡着了，嬷嬷可有纸笔？”王嬷嬷忙将她带入院中的石桌上，坐了下来，又叫人去拿纸笔。

陆璟接过笔在纸上写着，道：“殿下这房中的香是禁香，可莫要再燃了。我这香的方子，您可以让经常替殿下请脉的太医看看，若是其中有与殿下相冲的东西，便换一换，这香燃了后，入睡极其安稳。”她写好后，将纸张递给王嬷嬷。

王嬷嬷接了方子后，朝陆璟拜了一拜，道：“老身多谢小姐。”

陆璟将她扶了扶，笑着道：“殿下待我很好，我对殿下也应如是。”

陆璟随着王嬷嬷往院子外出去，不远处站着她的一对丫鬟，旁边还站着个男子，一身青色的衣衫，见到陆璟，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陆璟笑着看向王嬷嬷，“今日多谢嬷嬷了，让我这丫头和自己的兄长能说上几句话。”王嬷嬷恭敬地道：“小姐言重了，不过是一些小事。”

秋水走到陆璟旁边后，眼神还落在远处的程子都身上，有些不舍，陆璟看向程子都笑了笑，程子都见状，忙远远地作了一揖，陆璟回礼后便跟着王嬷嬷朝府外走去。

等上了马车后，陆璟顿时感觉放松下来，刚刚压抑着的悲伤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流露出来，秋水和红豆坐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明明刚刚在王府的时候，小姐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上了马车竟然流了泪。

红豆眼眶一酸，她其实很少看见陆璟哭得，便是这几日在会京城里，哭泣也不过是在做戏，可陆璟现在这样，低声呜咽着，突然就不像那个运筹帷幄，什么事情都不怕的小姐了，倒像是一头失了亲人的小兽。

小姐平时不在乎主仆之礼，她只能听着，但到事情上，总会将这礼守得好好的，但此刻她却忍不住僭越了。

红豆上前，轻轻地抱住了陆璟，拍了拍她的肩膀，哭着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陆璟没有回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埋着头，一旁的秋水将车帘紧紧拉住，好在陆璟哭了一会儿，终于缓了下来，她抬起头，叹了口气，“没事，老太妃去世了，上次和她聊了许久，竟然还挺合拍，本想着过几日就去看看她，没想到昨日便去世了。”

红豆记得陆璟上次和那老太妃在一起的模样，比之前与陆伯游在一起还开心许多，想了想道：“那我们到时候便去看看老太妃，送她最后一程可好？”

陆璟点了点头，文渊侯府和武安王府也算是旗鼓相当，老太妃去世，陆伯游到时候肯定是要去的，她便跟着他一起好了，只是也只是吊唁，她现在没有任何资格为她守灵。

她想了一会儿后，看向秋水，道： “我昨日与你说的事情，可告诉你兄长了？”

秋水点了点头，“说过了，兄长说很感激小姐为我们做的事情，定会好好认真地揣摩的，绝不辜负小姐期望。”

……

公主府外马车渐渐行去，再听不见动静，程子都望着公主府的朱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想起刚才秋水的话。

“哥哥，这几个地方，小姐说春试可能会考，你定要认真记下，好好温书。”她说得言之凿凿，像是已经预知了春试要考些什么似的。

程子都突然想起，那日陆璟初回会京，替自己葬父后，又将秋水带入府中，站在光影里言笑晏晏，一句可想入庙堂说得惑人，可今日自己确实有了科考的资格。

程子都口中背着刚才秋水说的话，慢慢踱步向自己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