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月看到段志渊的身影，狠松一口气，连忙挥手让四月赶紧离开。

四月不爽，被她瞪一眼只好飞离太子府上空。

段志渊让几个婢女扶好没意识的沐灵风，率先执手为她探脉。

沐灵风脸色苍白，发髻散乱，衣裙破败，狼狈的失了魂一样。

不过以段志渊把完脉没有太大波动的神色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

“先送三公主去厢房休息，为三公主梳妆，待她醒了再送她回去。”段志渊没先问起方才的情况，直接吩咐下人。

“是，太子殿下。”婢女们得令，将沐灵风抬走。

段志渊抬头已不见方才的大鹰，回头看到院内的妩月，她同样狼狈，虚弱的扶着墙满脸是血。

段志渊眉宇深蹙，急步过去，不忘扬声吩咐身后的人：“快请府医过来！”

脸上的紧张之色，竟比刚才看到沐灵风差点摔死还明显……

“太子殿下……”妩月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他扯出一抹轻松的笑，掩饰心虚，“我没大碍，就是磕破点皮儿。”

段志渊脸色严肃，拿出帕子要为她擦拭脸上的血迹，却因血迹太多不知她的伤具体在哪而不敢随意下手。

于是扶她先进去书房，一边问道：“可也是那只鹰所伤？”

妩月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接过他手里的帕子，擦拭脸上和眼睛上的血迹，有的还流到了脖子里，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不，不是，我这不是鹰伤的，我是那位三公主伤的，她估计是……嫉妒我的美貌吧。”不是故意告状，是觉得并没有为她遮掩的理由。

只是她这么说，语气中还含着笑，加上小得意的表情，好像没拿自己被伤当回事。

段至渊的目光从她伤口处落到她的眼睛里，竟看不出她的心思，也不知她是不是真如她语气中那般不在意。

府医来得很快，仔仔细细为妩月检查一番，备好伤药。

段志渊从府医手里接过药瓶和纱布，挥退他们。

“嗯……不用劳烦太子殿下了……”妩月看出他的意思，连忙制止。

“别动。”段志渊却鲜少厉声。

“……”被他靠这么近，妩月有些不自在。

段志渊站在他身前，大手轻轻把她额边的发丝拂开，清楚看到还在渗血的伤口已经高高肿起。

“她没资格动你。”段志渊突然道。

妩月却干笑两声：“她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就是你府里的一个婢女，我这么漂亮的婢女惹人嫉妒也是在所难免。”

呵，若是沐灵风知道她的身份，怕是更不会放过她。

听她又这样玩笑，段志渊终于道：“你似是不太上心？”

头上的血被清理干净，因为药是粉状的，所以得让她轻仰着头方便上药。

段至渊轻轻抬起她的头，浮金缎袖蹭过耳朵，留下一点冰凉，居高临下给她上药，手上动作尽量放柔，免得让她吃痛。

只是，弥漫在周身的，除了药味，还有自她身上而来的女子清香。

亲手为一个女子上药，他还是，头一遭。

妩月仰着头，对他优越的下巴眨眨眼，眯起眼睛笑了笑，没有回答。

绑架，刺杀，和现在明目张胆的伤她，这北冥国可不止欠她一点儿。

“北冥国可是对你抱有杀意，上次刺杀你的人也是北冥国派来的，此前没有得手，说不定会再找机会。”

“无妨，反正，该讨回来的，一分都不会少。”漂亮含笑的眸中闪过精锐的光芒。

虽只是一瞬，段至渊也瞧得清楚，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你笑什么？”本来妩月一直避免和他对视，听他轻笑出了声，好奇看向他。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她根根翘立的浓密睫毛，突然低眸对上她疑惑的目光，让他略微一滞。

像是清水湖畔上落入了一片花瓣，荡起层层涟漪，也莫名牵扯到心底某处。

段至渊浅笑，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答道：“笑你的冷静，也笑你不在我面前隐藏你的心思。”

“……”

他这话说的……

妩月感觉到气氛的不对，下意识躲开他深邃的眸。

对他的话也不知道接什么好，想起两人即将联姻的情况，起身与他分开，道：“谢太子殿下为我上药，其他的我回去让婢女帮忙就好。”

段至渊一顿，敛过神，收回落空的手，缓缓转过身去合桌上的药瓶。

“太子殿下，今日找我来是为何事？是我皇兄来信了吗？”妩月谈起正事，这件事才对她最重要。

两人明天就要订婚，可是跟感情毫不相关，只有利益，两人都清楚不过。

段志渊未回身，用沾湿的软巾擦拭着修长的手指，指尖褐色的药粉被抹在白色的软巾上。

边道：“不是，是你之前说过想退婚，这些日子又很安静，明日就是订盟礼，想再问问你是否已经想好。”

“……没有想好。”

只是现在唯一能给她带来转机的人一直迟迟不到，她只能看着事情发展下去。

“像太子殿下说的，我们的联姻影响的是两个国家，不是我个人想法就能决断。”

她咬重“联姻”二字，再一次确切的表明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利益纠缠。

看着段志渊的背影，她又补充道：“太子殿下，实不相瞒我的想法从未变过。你我的联姻本就是一场交易，我没有牺牲自我的伟大心胸，等我的国家不再需要我，我还是会选择退婚。准确的说，如果事情只能这样，我是希望太子殿下能把这场订婚当成一场与我之间的作戏，太子殿下也尽可索取在这场婚姻中所能得到的一切！我希望真到那一刻，我能和太子殿下好聚好散。相应的，太子殿下也可随时提出悔婚，我绝不纠缠，即便是现在也可以。”

“月儿说过想和两情相悦之人成婚？”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这么问。

妩月道：“那不是假话，但太子殿下应该知道那只是我想退婚的说辞，和谁结婚，结不结婚，在我个人这里都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