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学生，去写那些做啥子嘛？”秦华玉痛心疾首地说道。

从杨升元那里了解到一点情况，又在本人这里得到证实，这位高二学生确实是在写稿子赚钱，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秦华玉说，虽然家里“有些情况”，但轮不到杨舒力操心。

“我们家有几万块钱，供你到大学毕业没有问题，也给你看了存折的，你各人埋头学习就行了，啷个想起写啥子稿子嘛？”客厅里一直回荡秦华玉的声音。

发泄情绪是必须的，昨天就该发火了，今天这状况，打底一刻钟吧。

时间点比较尴尬，考试成绩后天才出来，如果杨舒力手里有一张500多分的成绩单，直接朝秦华玉扔去！

保证10秒内客厅鸦雀无声。

但眼下只能低头，让秦华玉数落。

“你写的些啥子嘛？”秦华玉的注意力终于来到手里的那张汇款单上。

“特稿。”杨舒力回答。

“不是作文嘛？”秦华玉没好气地问道。

“比作文长。”

“你作文写得好，报社给伱稿费，这是好事，但你要分清主次，你考上大学比这些重要，毕业后找个稳定工作，找个大学生老婆，日子多好嘛。不像我们那阵从厂头出来，到处找不到事情干，日子难过哦。”秦华玉又开始数落，杨舒力也保持沉默。

数落了一阵，秦华玉的目光落到汇款单上，“430块钱，你写一学期就这些，你爸爸这次到锦城打临工，半个月赚的比你多几倍……”她可能意识到举这个例子不恰当，停住了。

杨舒力听了一楞，一学期赚430元，这也太侮辱人了！你手里不是还有一张吗？还有，杨升元赚的比我多几倍？我赚的比他多几倍才对吧！

看来她从杨升元那里没得到太多信息。

他马上说道：“不止这点。”

“不止这点？”秦华玉扬了扬手里的汇款单，喝道：“还有哪些？”

“给爸爸买鱼竿的钱，做针灸的钱，都是我给的。”杨舒力嘟囔道。

秦华玉低垂眼帘想了想，说道：“我承认，这两件事你做得好，但钱也不多嘛，我们还是拿得出来的，针灸是你爸爸一直不肯去。你一拿钱他就去了，他这人真是……”

“我这里还有钱，我拿来给你……”杨舒力说着侧过身子，等着秦华玉回应。

“还有钱？你拿来给我看。”秦华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杨舒力回到自己小屋，从腰间掏出钥匙把书桌抽屉打开，这两天他一直在犹豫给秦华给多少，5千？还是1万？或者先给5千，过一阵再给5千？

自己的花费不好确定，如果要买手机和二手电脑，得花不少钱，但又觉得这两物不用买齐，先买个电脑再说。

抽屉里有一叠一万元的钞票，是准备拿给秦华玉的，到底拿多少还没最后决定。

杨舒力觉得一万全拿不好，得留点，就抓一大把，留一小叠出门了。

厚厚一叠钱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秦华玉看见，问了一句：“这是啥子？”

“就是……我的稿费啊。”杨舒力说道。

“稿费？啷个这么多？”秦华玉身子前倾，把钱拿在手里，扬头问道：“有好多？”

“不知道，你自己数。”杨舒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秦华玉真的数起来，不知是不是在超市干过一年的原因，她数得还挺专业，很快数完了，“8300元。舒力，不要撒谎哦，稿费啷个可能这么多？你就写几篇稿子，哪个报纸发疯了？这钱到底啷个回事？”秦华玉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又不是一家报纸给我稿费，是全国几十家。你不信就没办法了，我可以把这些报纸的电话给你，你一个个去问。”杨舒力说道。

见秦华玉仍然张着嘴、瞪着眼睛，杨舒力只好简单解释了一下特稿是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稿费，从学校传达室到楼下邮箱，已经收过好多张汇款单了。

终于，秦华玉气势消灭了，低头陷入沉思。

“舒力，这个钱你是……”秦华玉举起那叠钱问道。

“这个钱是给你的，我还留了些，这次到锦城去玩你就不用给我钱了。”杨舒力说道。

“你还留了些？”秦华玉的声音有点飘忽，“好，那我拿去放起了？”秦华玉问杨舒力。

“嗯，你不要存银行，这钱就放在屋头，平时取来用，春节也要花钱嘛。”杨舒力说道。

秦华玉抽出一张钞票，两手高举，透过灯光仔细观察着。

于是杨舒力想起，秦华玉在超市干过一年。

“妈，这些钱都是邮局取出来的，如果发现假的，我们就报警。”杨舒力悠悠说道。

秦华玉像没听见一样，站起身，有点摇晃的样子，转身准备去卧室，又转过身子，抽出三张票子给杨舒力。

“我还留了的。”杨舒力说道。

“拿去嘛，你到锦城买件好点的衣服。”秦华玉说道。

“谢谢妈！”杨舒力笑着接过3百元。

杨舒力又想到一件事，给秦华玉的刚好是8千，刚好是一中高中三年的转学费，也是他从四中转到一中费用的两倍。

秦华玉把钱拿到卧室去了，不一会出来，好像还没恢复过来，眼神有点直，动作也比较迟缓，慢吞吞到沙发边坐下。

“舒力，你过来坐下。”

杨舒力走到沙发边坐下，秦华玉说道：“舒力，这些钱没得问题嘛？要说实话哦。”

“没得问题。”杨舒力从茶几上拿起那张汇款单，指着上面的汇款人说道：“你自己看，是报社寄来的。”

突然，秦华玉朝杨舒力胳膊上轻轻扇了一巴掌，“有这些钱你也不早说，你早说了我就不让你爸去锦城打临工了。”

秦华玉讲了点情况，是老向给杨升元介绍的活，因为春节前厨师变动需要找人，开的工资一百元一天，杨升元觉得节前赚一笔也好，非要去。

“我估计他住宿条件不好，我问他他也不肯说。”秦华玉叹息着说道。

也是，杨升元犯不着为了点钱去锦城，这也是事先无法预料的。两人商定，等杨升元回来，就再不同意他去锦城打工了。

秦华玉表情明朗一些了，开始筹划春节的安排，说今年要请姨妈家吃一顿，杨升元节前回不来，就在外面请。

“你说在哪请他们？阅江阁怎么样？”秦华玉问杨舒力。

阅江阁是凌江市老牌餐饮，杨舒力觉得在那里有点过于隆重，而且不一定讨好，就出了个主意：“你让姨妈他们自己选，凌江市随便哪家餐厅都可以。”

“要得，凌江市最贵的餐厅，我都答应请。”秦华玉说道，眼睛放着光。

2月5号，杨舒力到学校拿寒假通知单和成绩单，拿到后一看，还算满意，秦华玉那里足以交代了，虽然她已经提前引爆。

寒假作业布置得不多，晚上在家时花点时间就可以完成，黎老师交代了一些假期注意事项，大家就放假回家了。

杨舒力和张有路一起坐3路公交车到百福广场，杨舒力要请张有路吃午餐，而张有路有个消息要告诉杨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