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下午1点半，杨舒力来到离凌江市一中不远的世纪乐城ktv，这是昨天晚上黄敬蜀在电话里说的。

电话是秦华玉接的，她已经习惯杨舒力有女同学联系，而且是纯洁的友谊，不再追问什么。

黄敬蜀说，明天没什么事，她觉得还是去唱唱歌，好久没有去ktv了，涂艺也同意。

放下电话后楞在一旁，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我也好久没有唱歌了。

秦华玉见他发愣，问有什么事，说没事，约明天下午去唱歌。秦华玉高兴地说好啊，年轻人嘛，就该做这些事情。

杨舒力回到房间，打算进行一些准备，但手头没什么东西，到客厅想从电视上找找歌曲，秦华玉又在看《还珠格格2》，只好又回到房间。

怎么办呢？明天真的要在两位女生面前露怯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大家唱得比较多的，是春晚上的《山路十八弯》，“哟，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喽，太阳那个爱着哟，山里的人哟，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

不行不行，男的唱这首歌不合适，而且音太高，自己根本驾驭不住。

还有一首歌也很流行，叫《常回家看看》，问题是，你能在两个花枝招展的女生面前唱“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吗？

想象一下，最后，三人在ktv手拉手齐声合唱：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老人不图儿女做多大贡献呀，一辈子总操心就奔个平平安安，然后宣布春晚圆满结束！

不能。

明天我至少得准备两首，不然过不了这个坎。

杨舒力又回到客厅，等电视剧放完一集，秦华玉去卫生间的机会，拿起遥控板快速浏览，终于找到一个正在唱歌的频道：

没有你的世界，爱都无法给予

忧伤反复纠缠，我无法躲闪

心中有个声音总在呼喊

听到下一句，杨舒力心里一振：有了。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你快回来，生命因你而精彩

这两句在学校听到过，有一次去食堂吃饭，一个男生倚在门边，对另一个走进食堂大门的男生伸手唱道：你快回来。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晚上从滨江路散步回来，小巷两边的房子里也传出过这首歌，大概是某部电视剧的主题曲。

秦华玉从卫生间出来，见杨舒力跟着电视喃喃有词，问道：“伱喜欢这首歌呀？”

“我试一下。”杨舒力说道。心里摇头：我不是喜欢，是没办法啊。

“这个电视剧才好看，可惜结局不好，肖童和欧庆春……”秦华玉突然停住，可能意识到杨舒力每晚忙于学习，没有看过电视剧。

电视上歌唱完了，杨舒力有点懵，这首歌难度有点高，除了那两句“你快回来”，其余的词都不知道怎么唱。

秦华玉坐回沙发，杨舒力把频道按到电视剧，还在放广告，又赶紧按回来，下一首歌开始了，这首歌也还熟悉，叫《从头再来》。

就这样，杨舒力怀揣两首流行歌来ktv唱歌。

这个ktv离涂艺家不远，涂艺来得早一点，两人站在门口等一会，黄敬蜀来了，三人一起进去，费用说好AA制。

大家各自选歌，杨舒力先选了一首《一场游戏一场梦》，这首歌对唱功要求不高，先用它来润嗓。

唱到“不要把残缺的爱留在这里，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不该有你”时，他故意把手指向两位女生，两位女生觉得有点意思，都笑起来。

还好，找到一点感觉，杨舒力稍微建立了一点信心。

“唱得还可以。”唱完后，黄敬蜀对他说道。他暗想，还是唱老歌保险，“你快回来”那首歌难度有点高，就不唱了。

没想到涂艺点了个《山路十八弯》，唱的时候黄敬蜀也加入，荡气回肠的歌声溢满整个房间。

杨舒力坐在沙发上发楞，如果待会她俩点个《常回家看看》，还真的要手挽手齐声合唱？

黄敬蜀唱《想见不如怀念》时，杨舒力听出来她处理确实有技巧，歌曲节奏比较快，她唱起来很顺滑，要是他来唱这首歌，早噎住了。

“忘了我吧，忘了那激情的缠绵，放了我吧，让我们活得轻松一点”，黄敬蜀拿着话筒看着屏幕，专注地唱着，杨舒力看着她的侧影，无论从表情还是眼神都像一个经历过感情沧桑的成熟女人。

这就是艺术覆盖在人身上的一层光晕，虽然时间短暂，但具有永恒的价值，杨舒力知道自己记住了黄敬蜀的这个侧影。

涂艺的唱功要比黄敬蜀差一点，曲调的处理要差一点，音准也差一点，但能顺利地唱下去，而且她音色好，听起来比较悦耳。

杨舒力唱歌没有技巧，音准也差，只能唱曲调平缓的歌，点了几首老歌后，涂艺发现了问题，“舒力，你点的歌比我哥他们还老。”

杨舒力笑笑，现在他手里只有一个法宝：从头再来。

唱了约一个小时，黄敬蜀从她的包里拿出一袋元酥肉，说过来时顺便买的，大家补充下体力。

杨舒力也拿了一块酥肉吃起来，有一阵没吃了，感觉还不错，正如向叔叔保证的那样，出锅一段时间了，一点没回软。

涂艺吃了一块就不吃了，说她想吃孜然味，但元酥肉没有。

杨舒力终于拿出他的法宝：从头再来。

这是经过前几首老歌磨炼之后的从头再来，杨舒力希望有焕然一新的效果。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

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唱到这里，杨舒力已经进入状态，仿佛这是他的自况，忘记沙发上还有两位女听众。

据说这首歌是写给下岗工人的，这几年，大量四、五十岁的工人从厂里出来，找不到工作，日子过得艰难，鼓励他们心若在梦就在，从头再来。

但是杨升元和向叔叔没唱过，这首歌就当是写给我的。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这两句重复的次数有点多，杨舒力还是饱含感情唱完，不错，这首歌应该能挽回一些。

“啪啪啪”，掌声在沙发上响起，两位女生微笑地看着他。

“舒力，唱得好有感情哦。”黄敬蜀夸奖道。

杨舒力微笑着没有搭腔，虽然唱功不行，把感情唱出来，就不会太差。

不过，接下来涂艺的一句话让他差点没绷住，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咋的：“比真正的下岗工人唱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