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师，写作合同这种事能接受吧？”杨舒力问道。

“可以理解。双向选择嘛，你们公司不错，对作者还有点补偿。”余老师笑着说道。

细说秦朝一书看似简单，实则不然，淘汰好几个作者后，终于确定了写作者，而且是个大学教授。

他准备暑假期间赶工，完成大部分工作。

杨舒力、祁燕燕、邹凯、王文清和余老师在会议室围成一圈，谈论绵延至今的开山之举——秦朝。

“后世每个朝代都吸取前朝教训有所改进，但很多方面还是沿用秦制，BR县制，仍然是治理的基本单位。”余老师说道。

“我划分历史的话，就是以秦为界，一分为二，先秦时期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那时的士人，也就是现在说的知识分子，相对独立，也有精神自由，在帝王和社会之间起着一个调节作用。我们传统中的一些好的方面，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但是秦汉以后完全变了。”

聊不多一会，几位听众就插不上话了，都很专注地听着，余老师对历史的理解几乎是碾压级别的。

“那就是……走下坡路了？”杨舒力小心翼翼接道。

余老师点点头：“走下坡路。到了宋朝，崖山一役，下坡路都没得走，只有跳崖了。”

余老师两手一摊，大家都笑起来。

“现在说历史喜欢用封建主义、封建时代这种词，我不同意，有个更准确的词，叫王权，当然这不是我的研究，是同行的研究成果，我是赞同的。”

“王权成为社会的控制和运行机制，权力分配决定社会经济分配，王权崇拜成为思想文化的核心，王道成为各种社会法则的体现，道德、正义、公正都没有独立性，而是要服从于王道。”

“秦汉以后，士人起的作用消失了，被王权收服，要不给王当军师，要不像陶渊明那样采菊东篱下，政治逻辑变成打天下者坐天下，支配经济运行，掌控社会形态，维持贪腐体制，造成社会长期停滞。这个逻辑运行到后期，能够登上历史舞台的，只能是能打能杀的军事集团。”

“投射在社会各个领域，王权不仅压制了人文主义，而且凸显帝王独尊，君尊臣卑，形成儒家规范，塑造国民性格，促成了圣王合一的政治哲学和政教合一的体制。这种分析，在古代史上都有对应的史实，可以进行辩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杨舒力陷入沉思，以前觉得“封建”一词勉强可用，今天才发现“王权”一语中的。

秦朝二世而亡，时间短促，看似简单，实际不好写，余老师有这见解，那必须由他来写了。

聊到中午，叫余老师出去吃饭，他没同意，留在会议室和大家一起吃盒饭，加了水煮肉片和排骨藕汤几个菜。

“余老师，您觉得进入新世纪的这几年，处于一种什么样的阶段？”杨舒力意犹未尽地问道。

“的确是非常好的时代，各种因素导致的吧，从1840年以来有好几波开放潮，现在到了一个高峰阶段。”余老师说道。

“您觉得能持续多久？”

“不好说。但是有一点，如果出现大的转折，我一点也不奇怪。”

吃完饭送走余老师，大家感慨收获很大，王文清说自从做细说丛书以来，感觉观念被完全颠覆了。

“余老师说有王道无人道，好多事情就能理解了。”邹凯说道。

“抓住王权这个关键词，就好比一把钥匙，能帮我们打开历史的大门。”杨舒力说道。

大家都感到细说历史这套丛书有价值，《细说晋朝》一书开卖后，反响也不错，祁燕燕当初坚持起印三万本看来是正确的，马上要安排加印了。

星期二端午节，晚上接到黄敬蜀电话，问这周末回凌江不，她妈可能要找他谈话。

谈就谈呗，也没法躲，上周末穿帮了，迟早的事。

黄敬蜀语气透着担心，怕谈崩，主要是涛涛的事可能谈不拢，其实杨舒力这里没啥，孩子在谁家，姓什么，他无所谓，他还要感谢黄敬蜀父母对涛涛照顾得好。

但是家里就不好说了，秦华玉和秦华秀显然对这事有自己的想法。

晚上看美股，苹果自上周摸到33元后，又回到30元的位置好几天了。

没关系，杨舒力已经习惯这节奏，亚马逊、苹果要是天天往上窜，那不成A股了，今年不用干别的，就等它慢慢往前走吧。

星期五中午，终于接到黄敬蜀妈妈的电话，很客气，询问得知杨舒力下午开车回凌江，约好明天上午在江边一家茶楼见面。

晚上在家吃完饭，秦华玉问道：“舒力，今天晚上你是住这，还是住3栋？”

“到那边去住。”杨舒力说道。

今天是黄敬蜀22岁生日，当然要成双了。

“好，明天中午还是过来吃饭嘛。”秦华玉说道。

晚上9点过，黄敬蜀发短信过来，杨舒力下楼，在小区门口等到她，两人一起回屋。

生日宴在家过的，买了蛋糕，吹了蜡烛，和涛涛拍了合影，手腕上戴着上周买的玉镯，她表示很喜欢，有点舍不得取下来。

据黄敬蜀反映，她妈这两天情绪正常，明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她爸爸仍然不知道内情，上周末一家三口住酒店的事，没有告诉他。

正牌生日，杨舒力没有再送礼物，如果硬要说什么，那就是他这个人，他的激情……

.......

激情之后两人闲聊，为什么黄敬蜀一直不和他联系，一方面她不想给人以孩子要挟的感觉，另一方面，她觉得杨舒力不缺女人，她做好了独自把涛涛养大的准备。

眼下的情形比她想象的好，除了妮妮和她妈，好像没别的事。

杨舒力说有点别的事，但不会过分，黄敬蜀说随便，她也没有资格提要求……

一夜缠绵，第二天早上一起吃过早饭，黄敬蜀到医院去了，杨舒力则等了一会出门，往江边走去。

上午9点半，来到约定的茶楼门口，很快黄敬蜀妈妈也到了，两人打过招呼，一起进入茶楼，要了一个包间。

黄敬蜀妈妈表情比较平静，杨舒力让她坐沙发，自己则坐在茶几对面的椅子上。

服务员送来一壶茶和两个茶杯，关门出去，谈话正式开始。

“舒力，那次国庆节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黄敬蜀妈妈问道。

“记得。”

“是我把你喊来的，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我想问一下，你对那天的事后悔不？我希望听到实话。”

“不后悔。”杨舒力立即说道，“陆阿姨，你们呢？”他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