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衍垂眸将她扶起来，给她披上披风，眸光似月色一般温柔。袅袅觉得这人长得真好看，冲他傻乎乎地笑起来，眉眼像两弯月牙似的。

“你喝酒了？”他问。

“嗯！”她抱着怀中的酒壶看向他，“你要喝吗？”

谢淮衍摇摇头。

这倒是在袅袅的意料之中。

谢淮衍很少喝酒，在袅袅记忆中，他好像就没有喝过酒。知道他不喝酒，袅袅也没有强迫他喝，垂眸捣鼓着手里的酒壶，梅花酿的酒香四溢。

“我们回去吧，袅袅。”他牵起她的手。

袅袅点头，脚步却是虚浮的，她被谢淮衍半揽在怀中，抬头看他，想起刚才莫离的话，笑起来：“阿衍，你读的书真多。”

谢淮衍：“什么？”

“莫离说的，你教他好多道理，什么见众生……”她挠挠头却想不起全话了，看向谢淮衍的眼睛亮亮的，“你读这么多书，如果生在人间，肯定能当个探花郎。”

说罢，袅袅急忙住了嘴，停了话头。她才想起来，谢淮衍不是一直都是仙门的剑道天才，他也曾在人间，被磋磨欺凌和抛弃。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或许还是个小侯爷。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谢淮衍没有在意以前的事，却被她逗笑了，揽着她笑问：“为什么不是状元郎？”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因为三甲之中，每一届的探花郎都是三个人里长得最好看的人。因为长得好看，所以封为探花，可能成为公主的驸马。”袅袅笑眯眯地说着。

谢淮衍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瞬时温软下来：“原来是这样。”

她喝醉了酒，脑袋晕乎乎的，连路都看不清了，什么心事都往外吐。

她被谢淮衍搂在怀里，心里却不是滋味，说的话带了一丝哭腔。

“谢淮衍，如果我说你经历的痛苦和我有很大关系，你会不会恨我…”

她眉眼低垂下去，看上去很是伤心内疚，醉酒又说不清话。

谢淮衍听了好半天，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说：“我没想过我写下的故事都应验在你身上，我常常想要是当初没有写下那个故事，你会不会没有那么多痛苦了？你以后别像书里写得那样去做坏事好不好？”

她醉酒说得很没有逻辑，但是她忘了她的小反派是个心思细密的人。

谢淮衍很聪明，从支离破碎的话语中就知道她要表达的是什么，加上自己之前的怀疑，证实了这一个观点。

他以前就开始怀疑袅袅为什么总是能提前知道未来的一些事。

现在从她的话中得到了证实。

她不仅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这个世界还和她有关。

她是修书人，他是笔下魂。

谢淮衍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心头一颤，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密密麻麻的疼，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觉得天道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但后来，却觉得因为是她，从前怎么样，他都不在乎了。

只要她别走，别不要他，别丢下他，别放弃他。

别人怎么样，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只要叶袅袅别不要他，别抛弃他。

他会用尽手段留住她。

可是他知道自己做坏事，袅袅会不高兴。至今，他都没敢把鬼谷中的那件事给她说。

他清楚的，袅袅会对他失望。

他不仅一次想把她囚禁在身边，那种阴暗又肮脏的想法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冒出来。

但是他清楚，她是天上永远发光的太阳，他以自私手段囚禁起来，她就不会再是她了。

那样做，他的太阳就不发光了。

谢淮衍想，他也甘愿做她的笔下魂。

因她而生的苦果，他都要亲尝。

月光洒在回去的路上很美，像天上的神仙撒了一把盐，将袅袅送回去告别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谢淮衍。”

“嗯？”他没有动，仍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给我说呀！”她轻轻地抿了抿嘴角，眼瞳纯净，“你别总是把伤痛说得那么轻松。”

谢淮衍眉梢好看地扬起，隐含笑意：“好。”

……

年末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白雪如同柳絮在空中被风吹动翻飞，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今日是新年的第一天，锦锦和春芽给她穿上了新裙子，一身青绿色上袄，白色绣青梅银丝下裙。

上袄围着脖子一圈白色的细软绒毛，女儿家半张小脸埋在白色绒毛中，头上挽着两个发髻，十分可爱。

锦锦给她头上的两个发髻上分别簪上两只白色小绒球的桃子发簪，两个小仙娥给她穿衣，袅袅垂眸看着画围里莫离发来的消息。

莫离：我们准备好了！

小荷：我也是！

袅袅拿起白莲玉佩腰牌在手中把玩，对几人回复道：马上来！

说完，见锦锦和春芽弄完了，袅袅道了一声谢，连忙拿起桌边的一个小盒子，跑了出去。

锦锦看向袅袅“咻”地一下跑了出去，挠挠头：“咱们圣女这是要去哪里呀？”

春芽捂着唇笑道：“或许是找小荷姑娘她们玩呢。”

今日轮到谢淮衍给莫离讲学，莫离作为天留宗最小的一个小师弟，师哥师姐们轮流布置课业，莫离叫苦连天，可是又没办法。

这是师尊下令的。

为的就是管束他好好修炼。

为了让叛逆徒弟好好修炼，玄翎可谓是想尽了办法。

这才想出了让他的师兄师姐们给他轮流布置课业。

今日是年初，新年的第一天，是他的谢小师哥来给他授课。主要就是教他逍遥剑术和咒律。

提起咒律，莫离头就疼，他认识那些繁复的经文很难，要一个一个念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莫离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被袅袅叫醒的。

听说今日有一件大事，袅袅细细同他和小荷说完，还叫上来梅雪吟萧遥和师尊。

莫离一大早就到了书阁，谢淮衍进书阁的时候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梢，不过他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只是诧异一瞬，神色便恢复正常了。

“今日教你青城山八大咒。”说罢，谢淮衍手中展开几张流光溢彩的黄符纸。

显然几张普通的黄符纸被他注满了灵力。

莫离道：“等一下，小师哥。”

谢淮衍不知他这师弟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听见他的话这才抬起头来，淡淡问：“何事？”

“嘿嘿嘿。”莫离弯起眼睛，跑到书阁门口，将门打开指了指身后，“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