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能选择自己怎么生，怎么死……”他轻笑靠着身后的梨树道，“但我能决定，怎么爱，怎么活。”

春雪飘絮，梨花落白。

她看向他。

梨花便落满了南山。

——“带我走吧。”

——“好。”

…………

叶袅袅看着面前高耸巍峨的神庙，她与他十指相扣时，感受到少年体内神骨的苏醒。

她低低地唤了他一声。

“谢淮衍。”

“嗯？”

“你说天上的神仙是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啊？”

“我不认为这个说法是对的。”

少女听见他这么说，有些意外地朝他看过去。

“神仙若是没有情爱，何以爱众生？何以庇护苍生？”少年牵着她的手，带她从神庙中走了出去。

春夜朦胧，他声音宛若清酒一般，他笑道：“身在其位必尽其责，神的情爱相比我的情爱来说那就太大了。他不仅要爱一人，还要爱苍生，他不仅要护一人，还要护苍生。他要渡世人，收余恨，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所以怎么能说天上那些神仙没有情爱？大抵是有的。”

叶袅袅任由他牵着，听了他这番话，低头轻笑：“这么说来，倒是有一番道理。”

若是可以，她希望她的少年可以一直这般，鲜活肆意，意气风发。不经万劫之苦，不遇世间凉薄。

一直这样就好。

少年有少年该有的轻狂，有少年该有的鲜活，也有少年对这世间一番独到见解。

这样，刚刚好。

二人并肩走出神庙，便在神庙前遇到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男人捂着胸口不断呕血，看见谢淮衍，朝他伸出手，艰难地出声：“救……救救我……”

谢淮衍不疑有他，上前将他扶起来。

叶袅袅在一旁望了一眼男人身上的伤，脸色刷一下变白。

这个人不是受了伤。

他是中了毒。

是应龙火毒。

就连中火毒，临死的模样都和莫离一模一样。

当初莫离也是中了同样的毒，天留宗团宠的天才小师弟也在应龙火毒下殒命。

谢淮衍伸手探了那人的脉搏，却发现竟然是死脉，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听见身后叶袅袅急忙说道。

“别救他了，没用的，那是应龙火毒……”

话音未落，谢淮衍面前中毒男人的五官狰狞了一下，他脸上的五官仿佛速溶一般，变成了一个无脸怪物，手中攥了一团火毒朝谢淮衍袭去。

谢淮衍侧身躲开，他立刻反应过来，持剑与那无脸怪物搏斗起来。第一世的他手下招式比后来的招式竟然更加凌厉，剑法诡谲，又快又狠，没有半点章法。

但他手下的无脸怪物足足撑了五六下。

无脸怪物桀桀笑起来：“主上要找的就是你，刚刚你为我探脉时，我便感受到你身上有神骨的存在！放眼九州，身负神骨之人还能有谁？真是让人无限感慨，如今的神族真是凋零破败。”

应龙，又是应龙！

提起应龙，叶袅袅心中生出此生从未有过的深刻的恨意。

这怪物莫离以前也对付过，他是应龙的手下。

叶袅袅心中愤恨至极，她握紧拳，从袖中掉出一把匕首，迅速握住朝那怪物猛地刺了过去。

她一定要亲手杀了应龙，为阿离报仇。

面前便是她憎恶的应龙的爪牙，她又如何不恨！！？

但谢淮衍出剑的速度比她的更快一些，他察觉到面前的怪物对叶袅袅有威胁，想也没想便动了手。

伴随少年凌厉的剑光在眼前闪过，只见一阵血雾在眼前爆开。

叶袅袅愣在原地许久。

在之前，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谢淮衍用过这一招式，似剑招又似阵法。

“你，你刚刚这招叫什么？”

“寄意寒星。”

叶袅袅微微点头：“名字真好听。”

“这个说来话长。”他收起手中的剑，看向她，“我说来你或许不信。”

“我信。”叶袅袅立刻答。

少年见她神情坚定，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耳尖，轻咳一声道：“我第一次来这座神庙的时候，好像误触了什么机关，自己当时就好像进入了幻境。”

“那是什么地方？”叶袅袅问。

他眯了眯眼，沉吟道：“狼烟风沙起，像是神魔大战的古战场。那里有很多大战之后留下来的尸骨，没有一个活人，那时候的我不知道如何出幻境，我便一直走，然后捡到了一本剑法书，其中记载这样一招，名为寄意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