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素早早地就穿戴整齐，等在了靠江逸家那一边的走廊，看着楼下一片静谧的绿色都无法安抚住她欢蹦乱跳的心，以至于当江逸那边传来轻微的开门声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僵住了。

而江逸，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五米开外的林素。虽然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可实际看到她站在那么远，又僵硬着身子不敢动的样子，江逸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快步走过去，拿过言轻微手里的文件袋，把自己的证件和资料也放了进去，才抬眼看她：“早，等了很久了？”

“没，没有，就一会儿。”其实林素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这几个月里反复在她脑中出现的念头突然要被实现了，这实在让她有些缺乏实感，对外的一切感官仿佛都消失了。

江逸一哂，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那走吧。”

两人就开车去了附近的民政局。因为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又是工作日，民政局里几乎没什么人。

江逸虽然拍了很多年的戏，但是一直不怎么红，于是也没出现被人认出之类的情况，两人拿着证件和资料，没一会儿就拍好照领到两本压好钢印的红本本。

江逸看着自己手里的结婚证，忽然有些感慨：“等侯导的戏拍完了，有空我带你去看看我爸妈吧，我妈后来还时不时念叨着你。”

林素趁着红灯间隙，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江逸：“江叔叔和江阿姨这些年还好吗？”

江逸把两本结婚证收到一起塞进了他俩用来装证件的文件袋，随手和外套一起扔到了后座：“还行吧，前两年两个人身体都不怎么好，我又总在剧组里顾不过来，就给他们买了套现在挺时兴的老年公寓的房子。两个人一开始还不肯去，现在住在那里，身体不舒服就有家庭医生上门来看诊送药。平时社区里也很多活动，大家都是差不多年龄的玩在一起，心情好，身体情况也稳定多了。”

林素沉默地听着，认真地开着车，又过了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才再次开口：“江逸，我其实不太会跟人打交道，尤其是长辈……”

“我知道，看你小时候就知道了。只是刚刚想起来了，就顺口一提，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江逸不怎么在意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年纪也上来了，他们这两年也一直在催我结婚，所以我就想着，现在既然都领了证，那把人带回去让他们安安心……嗯，还是我想简单了，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话音刚落，江逸觉得车子晃了一下，他转头看林素，发现她有些慌乱地打了转向灯，把车慢慢靠边停下了。

“江逸，你要带我回去……这个，结婚，你当真的？”

林素抓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抖，所以她拉上手刹后，又更用力地抓紧了方向盘，攥得两只手惨白惨白的，都泛着青。江逸觉得自己几乎都能看到她手腕处的血管在突突突地跳。

“结婚这么大的事，我既然答应你了，就肯定不会把它当儿戏。”他伸手去掰林素紧紧攥着方向盘的手，“我来开吧，你这状态开车太危险了。”

说完，他就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绕到另一侧，把林素从驾驶座上拉了下来，松松地抱了她一会儿：“放松一点，林素，你跟我在一起时怎么总是这么紧张？”

边说边把她拖到副驾驶安顿好，才又回到车上放下手刹开车上路。

林素安静了很久，等车回到自家的停车场，她才轻声地开口：“最近因为事情多了，所以我有点焦虑。我没有紧张，只是有时候情绪激动，会有些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我，真的没有紧张，相反，靠近你能缓解我这些无法控制的情况，所以我才厚着脸皮跟你提这种过分的要求……”

江逸停好车，解开了安全带，没有着急下车。他转过身子靠近林素，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吓着她：“林素，你还在发抖……”

林素有些懊恼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陷进座椅里：“我知道，我现在控制不了它……”

江逸伸手抚上了林素的脸颊，感觉她几乎下意识地蹭了蹭自己的手掌：“上一次，约我到茶室见面那次，你也一直在发抖……”

林素有些自暴自弃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只是一些情绪问题，我有定期去看医生，也有努力在控制……”

话音因为脸颊上的手挪到了颈后戛然而止。

江逸托着林素后颈的手稍稍用力，微微侧头，在她的嘴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后，才含糊地说道：“那我现在吻你，会让你好些吗？”

林素仿佛被这一个浅浅的亲吻打开了开关，她几乎在江逸刚开口说话的同时就伸出了双手环住了他，身体也很自然地靠近他，微微仰着头又迫不及待地吮住他的下唇，让他没说完的话语更加的含混不清。

江逸其实早就感觉到林素总是在试图靠近他，却同时又带着点紧张和局促地退缩不前，像是怕惹他生气。

只不过，他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他又想，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一种下意识地依赖和亲近，还是激起了他一些作为男人的劣根性。

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趁人之危，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在如此明确地被人需要和渴求时，而产生的许久未见的满足感和自豪感。

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她这近乎匪夷所思的结婚请求。而现在正式持证上岗后，他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也想让她更靠近自己一点，让他能够更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在被现实打压和锉磨这么多年后，他，江逸，因为怀里这个拿着筹码与他达成结婚交易的女人，在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或许这一次自己奋力一搏就能达到目标的信心。